“這穆老闆實在糊塗,怎竟和扶桑人做起生意來了,如今這世道亂,他們攪渾水攪得還少麼?這仗遲早是要打起來的,糊塗啊!”
原來不是說她,冷玉修鬆了口氣,手心捏了把汗。
顧鶴知看完報紙才後知後覺想起冷玉修的存在,“玉修啊,你方才可是有話要和我說?”
被這麼一折騰,冷玉修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她愣愣地看著顧鶴知,腦子裡飛快組織著語言。
“你臉色不太好看,可是生氣了?”
冷玉修徹底懵了,理了一半的思緒再次被打亂,張著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顧鶴知放下報紙,走到冷玉修面前,解釋道:“昨天也是突發情況,臨時有些急事要去錫城處理,沒來得及通知你。”他拍了拍冷玉修的肩膀,“你可是在小樓等了我一宿?”
顧鶴知昨夜沒在小樓?那也就是說,他並不知道她徹夜未歸的事。
“沒......沒有生氣。”
顧鶴知:“我以為你回家了,今早直接回來,沒見到你,便想你應該是在小樓過了一夜。”
冷玉修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可眼下的情況,顯然不再適合說她與顧鶴庭之間的事,那些堵到嗓子眼的話,只好全數嚥下,空氣中一時沉默。
好在顧鶴知沒有在家多逗留,交代了句好好歇息,便離開了。
顧鶴知離開後,冷玉修躺在床上,蒙著被子睡到黃昏才醒。
期間,她迷迷糊糊做了個夢,陰沉沉的天,在一條小河邊,她跌坐在地上,周圍圍滿了人,對她指指點點,為首的女子是柳如夢,她向眾人控訴著冷玉修是如何不守婦道,是如何與顧鶴庭行不茍之事,是如何敗壞顧府的門風。
在她的慫恿下,周圍那群人叫囂著要將冷玉修浸豬籠。掙紮中,那些人打她,罵她,甚至拿石頭砸她,她邊哭邊求饒,可最後還是被無情地塞進木籠中。
扔下水的那一刻,窒息感撲面而來,在沉入水底之前,她看見了顧鶴庭的臉,那個說要帶她遠走高飛的男人,在夢中只是靜靜地冷眼旁觀,看著她被推進絕望的深淵。
她的身體徹底失重,眼前越來越黑。
“顧鶴庭——”
“顧鶴庭——”
“鶴庭——別丟下我——”
她不停喊他名字,直到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拼命撲騰手腳。
熟悉的聲音從遙遠處飄來。
“玉修,是我,我在,是我!”
冷玉修猛得睜開眼,模糊的面容一點一點清晰,是顧鶴庭。
“做噩夢了?”
冷玉修驚魂未定,才發現自己驚出一身汗,宛如真的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夕陽斜照進房間,暖洋洋的,與夢裡的陰沉截然不同。眼前的,才是那個熟悉的顧鶴庭,她緊緊抱住他,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獨有的味道,是那麼的令人安心。
她貪心的想,想將這份溫暖長長久久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