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太奶奶她?”
“啪!”的一聲,葉畫手中端著的紅漆長盤脫手掉落在地,茶盅砸碎,濺了一地的水。
“不,畫嫂子,你一定是聽錯了。”怡寧跑了過來,兩眼發紅的看著裴鳳祈道,“太子哥哥,太奶奶她好好的是不是?”
“畫兒,怡寧,太奶奶她……走了……”裴鳳祈緩緩抬起頭,清澈的眼眸裡已滿溢了淚光。
“不,不會的,我們來時她還好好的……”說話間,怡寧蹲了下來,嗚嗚的痛哭起來。
葉畫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她根本不敢相信,只隔了短短的一個多月,太奶奶就走了,她離開東宮時,太奶奶的身體明明還好好的,她還哭著拉著她的手囑咐了她好多話,她還告訴她,等過了夏天就到金陵來看她和鳳祈,怎麼就突然薨逝了?
她站在那裡渾身一陣戰慄,心陡然沉落下去。
“……嗚嗚,畫嫂子,回去,我要馬上回去,我不信,不信……”怡寧突然站了起來,因為起的太急,她一時又受不了打擊,兩眼一黑差點又跌了下去,幸而裴鳳祈一個起身扶住了她。
“畫兒,我們立刻回宮。”裴鳳祈聲音哽咽。
“嗯。”
葉畫點點頭,到現在她都覺得有些恍惚。
……
一行人連忙趕回皇宮,松福宮內到處都是白色,靈幡飛舞,青煙繚繞。
殿外已跪了黑壓壓的人,王爺,皇子,世子,公主,嬪妃……個個哭的哀聲震天。
當看到那滿眼的白,葉畫只覺得悲痛難耐,淚已經不自覺的掉落下來,那些哭聲在她耳邊嗡嗡的,由吵鬧化作虛無,她雙腿有些顫抖,一步一步走到靈床前跪了下來,喉嚨梗住,聲音沉痛的喚了一聲:“太奶奶……”
裴鳳祈跪倒在地,跪爬到太皇太后的靈床前,從小到大,太皇太后給過他太多的溫暖和照拂,他與她感情極深,一下了見到她就這樣毫無生息的躺在靈床上被陀羅經被蓋住了。
他痛哭道:“太奶奶,祈兒回來了,祈兒回來看你了,你答應過祈兒要去金陵看祈兒的,你都沒有做到怎麼能躺在這裡?怎麼能……”
皇帝,太后和裴鳳吟著麻衣白冠,跪伏在那裡,三人本已止住了哭泣,一見到葉畫和裴鳳祈哭的悲痛,三人又悲從中來,哭的傷心,尤其是皇上,他一向以仁孝治天下,他哭的最兇,近乎昏厥。
一來,皇上只是想做給天下人看,他有多麼的孝順,二來,皇上跟太皇太后確實有祖孫之情,他心中的傷心是真的,只是沒有他表現的那樣傷心。
太后哀哭連連,心裡卻十分得意,沒有了太皇太后,從此後在後宮再無人能壓制她,她心裡壓得的一口悶氣終於得到疏解。
皇帝和太后哭聲再起,殿外的人跟著更加號啕。
因為太皇太后薨逝,葉畫和裴鳳祈暫時回不了金陵,他們必須為太皇太后守孝。
皇上悲傷過度,龍體不適,就將太皇太后的喪禮一應事宜交給了裴鳳吟,葉賦對喪禮禮制輕車熟路,裴鳳吟並不在意他是裴鳳祈岳丈的身份,知人善用,任命他為太皇太后喪儀的大主管,他不想竟得裴鳳吟的重用,心下驚喜難定,終於得大顯身手一回,將太皇太后的喪儀辦的有條不紊,毫無錯漏。
時間在過得很快,守孝的一個月,裴鳳祈和眾皇子王爺都不準出宮,他們每天都守在太皇太后的靈前叩靈哭祭,不食葷腥,不能沐浴,梳髮,剃鬍須,一個個都弄得疲憊不堪,形容憔悴。
裴鳳祈心中哀痛,守孝期滿時,整個人清瘦了許多。
在皇宮時,除了日常行禮,皇帝沒有跟裴鳳祈說過什麼話,父子二人之間彷彿隔了一道銅牆鐵壁,在彼此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有深深的懷疑和防備。
這一天,是葉畫和裴鳳祈返回金陵的日子,因為昨晚下過一場雨,空氣裡還殘存著雨後的清新氣息,路兩旁開的不知名的野花,經過雨水的洗禮更加嬌豔欲滴。
葉畫坐在馬車裡,想起臨行前外婆和孃親的眼淚,她的心一陣酸楚,親人剛剛相聚又要別離,還有襁褓中的霆兒,當她第一次抱他時,他竟然會對著她笑了,想想,心中無限不捨。
一陣秋風拂進馬車,撲在身上很是清涼,她的心也跟著漸漸平靜了許多,掀開馬車簾她看了看按轡徐行的裴鳳祈,她平靜的心又痛了痛。
這些日子以來他遭受了太多的打擊,湘妃的死,太子之位拱手讓人,太奶奶的死……
一件接著一件,都沒有喘息的機會。
“鳳祈……”她喚了他一聲,“你過來陪我說說話可好?”
裴鳳祈轉頭看著她,唇邊攢出溫暖微笑,點點頭道:“好!”
他正要下馬,忽然間一道灰色光影毫無預兆的從天而降,那人掌心彷彿凝聚了雷霆之力,直襲裴鳳祈而來,裴鳳祈斜身一躲,人從馬上躍了下來,那一掌正好打在馬上,馬兒立斃了性命,重重落地,擊起滿地塵土,血染四方。
那人一言不發,發掌再向裴鳳祈劈來,速度之快,掌力之強大竟讓裴鳳祈躲無可躲。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鳳祈……”葉畫驚駭的看著這一幕,掀簾就想下馬車。
“殿下!”傅出和夙娘駭然不已,容不得他們多作思考,二人齊齊飛過來想要護住裴鳳祈,傅出輕功在夙娘之上,他領先一步擋在了裴鳳祈的面前。
霎時間,傅出只感覺胸口處猶如被數千斤的巨石所壓,壓的他的心肺要爆裂開來,他欲運功去擋,哪裡還能運得半點功力,只聽到他渾身骨頭咔咔作響,傾刻就斷了幾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