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一顆心,徹底沉淪。
“吱呀”一聲,門被風吹開,而站在門口的那個人不偏不倚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一幕,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憤怒和憐憫奇異的交織在一起,他強忍下想要跑過去暴揍他一頓的衝動,只輕輕咳了一聲。
薛痕驀然一震,轉過頭去看到了他,聲音裡帶著一絲顫音:“子歸……”
景子歸大步跨了進去,走到他面前,垂眸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葉畫問道:“阿漫,囡囡她怎麼樣了?”
“她沒什麼事,最遲明晚就能醒來。”他倒沒有尷尬太久,很快就恢復神色,“這個時候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景子歸心頭憤怒復又燃起,“我若不來,如何能壞了你的好事。”
“子歸,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明白,囡囡是我妹妹,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傷害她。”他一屁股坐在他對面,雙目灼灼的看著他,定定道,“尤其是你,阿漫。我希望你清醒一些。”
“子歸,如果你在面對自己心愛人的時候,是不是也能始終保持清醒。”薛痕輕輕蹙起了眉。
景子歸怔了怔,他知道阿漫如今越陷越深,他不是什麼聖人,說不出什麼能在心愛之人能一直保持清醒的話來。
他嘆息一聲道:“阿漫,就算我不能始終保持清醒,我也會努力剋制自己,倘若囡囡愛的人是你,我絕無二話,可她是裴鳳祈的妻子,你不能這樣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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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痛色的光:“子歸,你不用時時提醒我小畫是裴鳳祈的妻子,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剛剛還……”景子歸臉上露出一層憂色,他擔心阿漫再這樣下去,最後更裴鳳祈爭鬥的不僅是江山,還有囡囡。
囡囡外表看上去只是個柔弱的姑娘,可骨子裡卻是個有勇有謀,倔強剛強的女子,他害怕最後和阿漫斗的人不僅只有裴鳳祈,還有囡囡。
他們師徒二人終會反目成仇,走向絕裂。
到那一天,阿漫要如何自處,他夾在中間又要如何自處。
他神色複雜的看著薛痕,薛痕臉上凝著一層看不清的神色,他知道景子歸是什麼意思,剛剛的確是他太沖動了,他垂眸想了想,並沒有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而是又重複的問了一句:“這個時候你怎麼來了?”
景子歸心中滋味難言,他嗐了一口氣:“吃個餛飩跟個女騙子打了一架,待架打完了,我也餓了,想再吃一碗餛飩…”
他還記得那個晚上,他帶著怡寧去吃餛飩,吃完走了一半,怡寧又說還沒吃夠,二人折返回去,沒想到餛飩攤還沒有收攤,而這一回等他回去人已經走光了。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充滿哀涼:“只是人走餛飩也沒有了。”
“所以你看見有刺客行刺裴鳳祈?”
“是的。”
“所以你出手救了他?”
“是的,不過也不是我一個人,後來援軍趕來了。”
“那你怎麼知道小畫被我帶了回來?”
“我們去找囡囡時只找到夙娘,而囡囡卻不見了,裴鳳祈中了毒,急痛之下暈了過去,而我發現了這個……”景子歸從袖子裡掏出一枚海棠扣,遞到薛痕面前道,“你一直想將這枚海棠扣送給囡囡,只是沒有機會也沒有藉口?”
薛痕接過海棠扣,喃喃沉吟道:“我想扣住小畫一生,只怕她不願意。”
“阿漫,我知道你心裡的痛苦,因為我知道失去心愛的人的滋味,可你至少還能見到囡囡和她說話,而我再也見不到怡寧了,所以你該知足,該適可而止,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子歸……”薛痕眼底掠過微不可察的失落,“至少你和怡寧真心相愛,而我只是一場單相思罷了。”
“阿漫……”景子歸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勸了,有些事,尤其是感情的事通常都是剪不斷,理還亂,當你深入其中的時候,往往都難以自拔,他如此,阿漫也如此,他嘆了一聲又道,“我必須要把囡囡帶回去,否則不僅東宮,連我們整個景府也要鬧翻天了。”
薛衡愣了一下,在內心他想拒絕,可他知道子歸的擔憂,畢竟他剛剛對小畫做了不該做的事,若不是他來,他真不知道自己會沉淪到什麼樣的地步,猶豫片刻,他點了點頭道:“好!”頓一頓,又道,“不過這裡離東宮太遠,小畫身上有傷,不宜坐馬車太久,你先將她帶回景府。”
“嗯。”
當景子歸帶走葉畫的時候,房間裡一下就空了,床上還殘留著她身上的氣息,他呆呆的坐在那裡,手輕輕的撫上錦褥,一層朦朧的光打在他的臉上,整個人顯得那個的孤冷和蕭索。
……
意識將清醒不清醒的時候,葉畫似乎聽到有人在哭,好像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女人在哭。
孃親,外婆,絨絨姐,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
怎麼好像是你們的哭聲,你們怎麼哭的這麼傷心,難道我是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