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的心陡然空落,看來皇上是真的喜歡上了曦妃,與從前他寵愛秦貴妃不同,這一次,他好像並不是真的把曦妃當做了湘妃,他喜歡的是曦妃這個人。
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驚,他總覺得皇上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栽在曦妃的手裡,正想著,殿外的小太監回來稟報說太子和太子妃求見。
吳長察顏觀色的問了一聲:“皇上,太子和太子妃來了,要不要見?”
皇帝沒有回答,只闔目養神,吳長正欲吩咐那小太監告訴太子和太子妃先回去,皇帝卻突然開了口:“宣。”
當他看著裴鳳祈和葉畫緩緩走進來的時候,他突然神思恍惚,一雙眼睛凝視著裴鳳祈,忽地勾起往事,曾經挽照進來的時候,也是這般步履生風,似清風明月般瑩澈無暇。
他怔了怔,裴鳳祈和葉畫已走過來行禮:“兒臣臣媳)參見父皇。”
他收回神色,抬抬了手道:“祈兒,畫兒,這會子有事來找朕有何事?”
葉畫在進來的時候,便沒有聞到那股獨屬於枕上香的味道,看來吳長是個明白人,一點就通。
“昨兒兒臣回來見父皇臉色不太好,許是為了政事太過勞累,虛耗了心神。”說著,轉頭看著葉畫道,“這不,畫兒特意為父皇熬了一碗養心粥。”
葉畫端著粥走了過來,恭順笑道:“也不知這粥合不合父皇口味。”
皇上笑了笑,軒一軒眉道:“祈兒,畫兒,你們可真有心。”說著,直起身子坐好,又道,“正好朕還沒有用早膳,前些日子還聽太皇太后唸叨說畫兒熬的粥很好,這些日子你不在,她倒時常想念,快拿來我嚐嚐。”
葉畫趕緊將碗遞到皇帝面前,一團白白熱氣帶著食材的天然香氣襲入鼻子,他笑道:“聞著倒香。”說完,嚐了一口,讚道,“畫兒,你果然是個有孝心的。”
葉畫笑道:“只要父皇覺得好,以後臣媳天天熬給父皇吃。”
皇上這些日子一直覺得嘴裡發苦,吃什麼東西都不香,不想今天嚐了葉畫熬得粥倒勾起了食慾,他笑著點了點頭,不到一會,盛著養心粥的琉璃碗已快要見底。
裴鳳祈看著皇上一口一口把解藥吃下去,心下微覺安心,他自所以選擇不直接向父皇挑明,就是因為父皇中了枕上香,一顆心全都系在曦妃身上,他和畫兒就算直接跟他言明,他也未必會相信,所以不如先解了他身上的毒,到時再說明也不遲。
曦妃能有今天仰仗的不過是父皇的寵愛,倘若沒有了父皇的寵愛,她在這後宮什麼都不是。
不過有一點他和畫兒都很疑惑,按照薛痕的說法,枕上香與情盅藥力雖然有相同之處,卻也有很大的不同。
情蠱只要兩個人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就可以,而枕上香卻更加陰毒,鴆鳥之淚有毒,幽潭花催情。
枕上香讓男女雙方每日裡縱情聲色,逞欲無度不說,還會讓他們身體從裡到外漸漸潰爛,最終痛苦的死去,倘若有一方先死,另一個哪怕腸穿肚爛,也要耗盡最後一滴眼淚,流盡最後一滴血才會死。
曦妃想毒害父皇,陷害康王或許還有什麼未知的理由,仇恨應該是目前最好的解釋,死在父皇和九皇叔手下的人不計其數,誰知道是哪個來報仇了。
倘若,她只想利用父皇的愛對付九皇叔,她完全可以用情盅,這樣同樣可以讓父皇獨愛她一人,不僅如此,她最終還能為自己解了情盅之毒,只是她不能再愛上任何人而已,但至少可以活著。
情盅不易得,枕上香更難得,她為什麼要偏偏要選擇這種絕決慘烈,兩敗俱傷的方式。
幸而她用的藥量很少,父皇的身體還未傷及根本,否則即使有神醫薛痕也無力迴天。
現在若想查出她是誰,唯有從枕上香下手,鳩淚珍稀,而另一種毒藥幽潭花更是珍稀難尋,那是一種生長在南燕最南邊嶂氣極重的幽潭之地盛開的花,此花十年才開一次,從花瓣上萃取汁液,再與鳩淚混合秘煉成藥,這藥就是枕上香。
枕上香三五滴便可製成半年用的薰香,但只三五滴就價值千金。
且不說此花稀有,單是那毒嶂之氣也令人望而生畏,多少人有來無回。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那時盛傳,此藥可令心中所愛,愛上自己,然後彼此過一世逍遙的日子,可後來人們才發現,所謂的一世逍遙需要付出的代價太過慘烈,漸漸的也就無人問津了。
據七殺門傳來訊息,如今南燕只有一個地方販買此藥,那就是南燕隋陽城最負盛名的銷金窟碧落坊。
雲英在被太后帶入皇宮之前一直生活在雲霧山,並未去過南燕,她手中的枕上香從何而來,而且能購買得起枕上香的人絕非是像雲家那樣的普通農戶,這個人是誰,查出了他,或許可以揭開雲英的身份。
只要揭開雲英身份的秘密,就能弄清楚她入宮的目的,到時候父皇不會再受她矇蔽,九皇叔和裴頊的事也能迎刃而解。
到那時,即使雲英能拿出白桃花與北燕皇帝的信件,父皇也再不肯相信她。
一個人在相信另一個人的時候,自然肯相信她說的話做的事。
而一旦產生懷疑,那便會懷疑她的一切,更何況雲英毒害父皇,已犯了父皇的大忌,他就算真的對她喜歡,也不可能再容得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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