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鳳祈裡南之行,即使不能死在半路上,慕容青離也不會放過他,他不想讓葉畫的血再有機會救裴鳳祈一次。
到最後,諷刺的是,竟然是他自己救了裴鳳祈。
當他知道她不要命的在大雪中苦苦等待三天三夜時,他的心不能安定了,她以銀針來求他救裴鳳祈,他給出的銀針從來都會兌現一個諾言。
更何況他不能叫葉畫死了,作為醫者,對稀世靈藥有著不同於旁人的執著渴望,若葉畫死了,她的血也就沒有用了。
其實,到現在他也不明白,他究竟是為了葉畫的血,還是葉畫她這個人,反正當時他選擇了救裴鳳祈。
有關於葉畫的血,是糾纏在他心裡的一個結。
除了那個男人,他並不知道還有誰能擁有那樣的血,當初一場大火毀了他的左半張臉,還差點毀了他的性命,是母妃求來了那個人的血才救了他。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和母妃有什麼關係,他甚至根本也不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叫他一聲叔叔。
他永遠也忘不掉,在他八歲的年紀,那個男人牽著他的小手將他帶上了玉莽山,從此他成為神醫薛黎川的徒弟,師父為他取名薛痕。
小畫她為何和那位叔叔擁有同樣的血液,難道景衡與那個男人有什麼關係,否則後來師父為何會替景衡換了膚,景衡名字中有個衡字,他名字中亦有個痕字,這當中到底有沒有關聯。
這一切,他都無從得知,因為師父死了,而那位叔叔已消失了許多年。
自從那位叔叔失蹤以後不久,母妃就患了一種特別的失魂症,她選擇性的忘記了有關那位叔叔的所有的事。
所以當他知道小畫也擁有那樣血液的時侯,驚喜,震驚的同時,又在心裡埋下深深的疑惑,到目前都沒辦法解答的疑惑。
在他心中,一直隱著一個想法,小畫或許和那位叔叔有著某種特別的聯絡,他甚至懷疑過小畫並非葉賦親生,只是懷疑歸懷疑,他沒有辦法證實,而有些庸醫所謂的滴血驗親,根本就是絲毫沒有根據,反誤了許多人。
也正是這樣一個結,在他心裡生根發芽,漸漸長成小樹,他不會忘掉那位叔叔溫暖的大手,和他曾對他說過的話,那是他童年記憶裡為數不多的溫暖回憶。
所以,他才為了葉畫做了一回蠢人,救了裴鳳祈。
為了救他,他虛耗了內力,延誤了戰機,所幸,他還是打敗了倭賊,而剿滅蕭家軍於他而言,卻是矛盾而痛苦的,他在痛苦中掙扎,在困頓中求生,最終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當時,他以為自己要死了,他想他這一生活的真的只是個陪襯,連死都不能做一回主角。
那時,他萬念俱灰,因為連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沒有命,什麼皇權,什麼女人,什麼爭鬥都只是過眼雲煙,他欠了葉畫兩條命,一條他的,一條母妃的,可他也還了葉畫兩條命,一條裴鳳祈,一條景孃的,雖然他只能為景娘續五年性命,但他已經盡已所能。
他與葉畫之間的債兩清了。
他既然要死了,又何必再執著什麼,放了她,給她一個幸福,也算是他在人生最後的時光裡做了一件好事,儘管他不是個好人,但在葉畫面前,他還是願意做個好人的,他連裴鳳祈都救了,臨死,還有什麼不能放手的。
可上天偏偏不叫他死,舅舅蕭戰用一條命換回了他一條命,為此,他並不覺得有多快樂,因為他身上揹負的東西越來越沉重。
舅舅說:“吟兒,你千萬不要忘了,你身上流淌著我蕭家的皇族血液,舅舅已是強弩之末,而你卻不同,你一定要登上帝位,光復我大耀。”
大耀,大曆,於他而言,都不過是皇權。
這一次,他回來,就是想奪了皇權,成為最後那個坐在龍椅上的人。
可是小畫,我該拿你怎麼辦?就算我想放手,也放不了了,因為你成了我的藥引,我需要你的血,維持我的命,還有朝陽,他需要你給她講故事,誰讓你故事說的那麼好,沒有你的故事,他就在我面前哭,而我,是不會講故事,又討厭小孩哭的人。
雖然是我放手讓你嫁給了裴鳳祈,可我回來了,我要你兌現你給我的承諾。
兩年,只要兩年,你用你的血解了我身體裡的餘毒,我就放你自由,我想他裴鳳祈兩年還是等得起的。
手上有刀鋒劃過,刀光凜冽映襯著她雪白的手腕,他的手滯了滯。
“……嗯,好痛……”葉畫突然皺緊了眉頭,在睡夢中哼了一聲,她又夢迴到死的那一天,一劍貫心的刺痛。
他微微一怔,他都還沒有取她的血,她都說痛了。
“小畫,你放心,我不會叫你有一點點痛的。”
她不染塵埃如白雪的手腕,染出一道血紅。
冰冷的唇覆上她的手腕,一股腥鹹夾雜著令人著迷的淡淡異香在唇齒間彌散開來,他並不敢用力,只是輕輕吮吸,一種溫暖而迷醉的味道讓他貪戀的想要吮吸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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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葉畫的眉心蹙的更緊,嘴裡情不自禁的嚶嚀一聲。
這一聲嚶嚀,聽在他耳朵裡卻是嬌喘微微,他情思一動,身體也跟著躁熱起來,他進而想要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