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皇上故意岔開話題,是想提醒裴鳳吟不要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依裴鳳吟的心智,肯定能明白他所指何意。
裴鳳吟自然明白皇上話中的弦外之音,可既然來了便不會退縮,他直了直身體,平靜陰幽的眼眸裡溢起一絲堅決,朗聲道:“父皇,兒臣有事啟奏,你命兒臣查明葉府景娘之事,兒臣已查了一個水落石出。”
此話一出,儷山大長公主頰邊肌肉頓時重重一抽,連帶著眼皮也跟著跳了起來,一顆心更是緊張的撲通撲通直跳,跳的她幾乎難以承受。
“哦,不知五皇子殿下查出了什麼來?”景太傅轉眸看向鬼王,欠身急切的問了一句。
他知道鬼王素來與太子不睦,按理說鬼王沒有理由助太子和囡囡,可子歸與鬼王交好,對鬼王十分推崇敬佩,想來,他不至於特意趕來只為當庭睜眼說瞎話。
皇上揉了揉額角,再次看向裴鳳吟,眼神更冷,緊繃了臉色:“哦,想不到鳳吟你如此會辦事,這麼快就查明瞭?”
“回稟父皇,這件事說起來其實很簡單,是戶部尚書常庭鶴威逼利誘李維生故意與張秦爭執,然後鬧的人盡皆知,讓大家都以為李維生舊年畫作上的人是葉相小妾景娘,而景娘是葉畫的親生母親,他如此做,不過是相藉此事脅迫父皇你收回聖意,廢掉葉畫,另立她人為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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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微臣冤枉,微臣怎麼敢如此做?”常庭鶴一聽鬼王竟用了脅迫二字,敢脅迫皇帝,這可是要殺頭的,他嚇得心驚肉跳,撲倒在地,驚恐萬狀的看向裴鳳吟道,“微臣與五皇子殿下無冤無仇,不知五皇子殿下為何要如此冤枉微臣?”
“常尚書這句話可算說到了點子上,五皇子殿下與你無冤無仇,自然不可能會冤枉你。”景太傅不動聲色的插了一句話,眼裡卻滿是怒意。
皇帝未置一言,微眯的眼睛冷冷的落在鬼王身上。
裴鳳吟自知皇上心中怒意,他又伏身跪下,抬眸時回頭又看了一眼臉色灰敗如土的儷山大長公主,再次開口時還是毫無退卻之意。
“父皇,景太傅說的不錯,兒臣與尚書大人並無冤愁,犯不著冤枉他,只是尚書大人本無理由這樣做,他背後還有幕後主使,這幕後主使就是……”
儷山大長公主見裴鳳吟再次看向自己,一顆心已經要跳了出來,滿是皺紋的臉上抖出了三層浪,卻還是強行穩住了自己。
她一雙老眼死死的盯住裴鳳吟,卻聽鬼王一字一句道:“就是儷山大長公主姑外祖母。”
裴鳳吟字字清晰,每一個字都像一記凌厲的耳光把儷山大長公主的臉抽打的啪啪作響,她腿一抖,連連咳了幾聲,抖著身子站起來伸手指著裴鳳吟。
“你這說的什麼話,本宮何……何曾做過這些事?”說完,跌跪在皇帝面前道,泣聲道,“皇上,儷山承認有錯,錯就錯在聽信了別人的讒言弄出這麼大的誤會,你怎麼責罰儷山都行,只是不是儷山犯下的過錯,儷山決不會認下,今日儷山就撞死在這裡以證清白。”
說完,爬起身來,一個箭步就往殿中玉柱上撞去,皇上驚叫一聲:“姑姑……”
話音剛落,葉賦因離柱子離的近,正好擋在柱前,一把攔住了儷山大長公主,因為被儷山大長公主撞到胸口,他狠咳了幾聲,想說話卻是說不出來。
他不能讓儷山大長公主血濺大殿,否則倒好像是景葉兩家故意逼她去死似的,皇上也必然會因為此事恨上囡囡,恨上葉家。
皇上心神一痛,厲聲對著裴鳳吟道:“大膽裴鳳吟,你能有什麼證據?”
“父皇,你若想要證據,兒臣這就把證據給你拿來,人證物證俱在,兒臣絕不會憑白冤枉任何人。”
“難道你忍心看著你姑外祖母撞死在這明德殿上!”皇上一聲詰問,聲音微微顫抖,又揮手命人去攙扶情緒激動的儷山大長公主。
“皇上。”景太傅上前一步,擲地有聲道,“身正者何謂人言,儷山大長公主並非尋常婦人,何需學得尋常婦人那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真相昭然若揭,不是大長公主一句以死明志就能將真相一筆代過,大長公主是否被冤,只待五皇子殿下拿出證據皆可,老臣懇請皇上恩准五皇子殿下將證物呈上。”
“臣附議。”張秦上前。
“臣也附議。”
接著,又有三四個大臣跪下,葉賦左瞧瞧右看看,有些遲疑,最終還是跪下道:“臣附義。”
久不開腔的右相秦遙用眼尾掃了一眼鬼王,本以為可以藉此打壓葉家,不想事情倒越來越錯綜複雜了,他靜靜的立在那裡,依舊不開腔,也不附議,只是觀望。
“你們……”皇上想發怒,終歸洩氣一嘆,“也罷,朕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證據?”
“皇上,你要為臣婦做主啊!皇上……”
正此時,一個嘶啞而絕愴的聲音傳來,皇上一驚,定眼一看原來卻是手持丹書鐵券的一品誥命夫人莫氏,這位莫氏是皇上曾經的結義兄弟,和戰神康王一樣立下赫赫戰功的姜誠。
只可惜姜誠英年早逝,皇上追封他為威遠大將軍,同時又加封他的夫人莫氏為正一品誥命夫人,還特賜莫氏丹書鐵券,只是莫氏一直帶著獨女寡居儷山,這麼多年以來從未入過皇宮,他甚至都已經快遺忘了她的存在,這時突然跑來所謂何事?
只聽她哭道:“皇上,臣婦要告常山常玉郎逼奸小女不成,竟然下毒手殺了小女。”她字字哀泣,在眾者無不嘆息,“臣婦在儷山求告無門,還差點被人殺害,臣婦並不怕死,可小女之仇不報臣婦死不能瞑目,唯有持了這丹書鐵券,歷經千辛萬苦來帝都求皇上還臣婦小女一個公道。”
“什麼?”皇上驚聲一怒。
景太傅眸色一動,心內暗贊太子果然行事快狠準,這麼快就把莫氏帶到了皇帝的跟前,這一下,皇上就算有心也袒護也袒護不成了。
“這……這是誣告……”
儷山大長公主心虛的結結巴巴,不敢置信的盯著莫氏,這莫氏不是被人追殺摔落懸崖死了麼?怎麼忽啦啦的跑了出來,究竟是誰救了她,又是誰將她悄悄護送入帝都,還在今日這樣一個關鍵時刻跑出來告發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