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瑤池回到儀芳閣將自己關了整整兩日不見人,只推託說病了。
而這兩日,葉仙樂分外的平靜,既不哭也不鬧,有時還會去牡丹院坐坐,溫安公主以為她想開了心裡稍稍覺得有些安慰,連仙兒都重新振作,她想她的瑤兒是個堅韌的性子,必然會重新振作。
……
葉畫本想找機會跟裴頊說明真相,怎知大曆北境屢有北燕來犯,裴頊和勤王裴鳳息帶兵前往北燕,臨行前裴頊來跟葉畫辭行,因走的匆忙,葉畫根本沒機會問,心中也著實擔憂裴頊安危,就這樣在擔憂中過了兩日。
這一日申時,水桃興沖沖的跑到溫安公主面前稟報儷山大長公主來了。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溫安心頭為之一震,深感自己終於要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常顏笑嘻嘻道:“這下可好了,終於把祖母盼來了。”說完,高興就要去扶溫安公主。
溫安一掃臉上頹廢之色,讓水桃和明珠幫她整理了衣裝,帶著葉光霽和裝病初愈終於肯走出儀芳閣的葉瑤池,以及常顏一起出去迎接,即至到了府門口,就見到老太太早帶著府裡的人迎接在外了。
溫安眼睛略撣了撣老太太,冷笑道:“老太太步子倒快,本宮來晚了。”
老太太半真半假的笑笑道:“原以為公主身子不好不能出來迎接貴客,現在一看公主你精神了許多。”
溫安公主眼睛又掃過葉畫,只見她雖然衣裝簡素,脂粉不施,站在那裡卻依舊美的引人注目,唇角勾起一抹怨毒笑意,她輕蔑的笑了兩聲。
“大長公主姑姑的面子連皇兄都要看三分,更何況我這個公主,就算是病了,也要盛裝前來迎接,不然倒顯得本宮不知禮數,眼裡沒有大長公主似的。”
葉畫一聽,她這是含沙射影的譏諷自己沒有著盛裝,故意看輕儷山大長公主,她但笑不語,根本不想同溫安公主爭執,反正溫安公主請大長公主來就是對付她的,不管她如何做,結果都一樣會被挑刺。
轉眼間,儷山大長公主就到了,當她被人挽扶下馬車,一身綵衣的常顏已經興奮的像只小錦雞一般飛奔了過去。
“祖母,你可來了,顏兒想死你了。”
“你這丫頭,才幾日不見祖母就這樣想著。”儷山大長公十分寵溺的摸一摸常顏的臉蛋,又攜了她的手走過來。
葉畫抬眼去看,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身份不凡的儷山大長公主,斜陽昏黃下,只看見一個身材瘦小的小老太太仰首挺胸邁步而來。
她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幾許連笑意都掩鉓不了的嚴厲,一身青灰團龍織錦繡的長襖,讓她整個人顯得有些陰冷,雙手捧著用大紅絨布包裹的暖爐,身旁除了常顏,還有兩個身形高大的侍女,瞧著倒像身懷武功的練家子似的。
葉畫直覺這個儷山大長公主絕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而服侍在側的珍珠卻不由的一抖,無緣無故的,她感覺有些毛骨悚然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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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滿帶笑意的趕緊帶著眾人迎過去給大長公主行禮,儷山大長公主輕輕抬了抬手,淡淡的“嗯”了一聲,又親自扶起溫安公主,覷眼瞧了又瞧。
才大半年未見,那個神彩飛揚,意氣風發的侄女兒已變成眼前這個臉色蠟黃,嘴唇青紫,憔悴不堪的溫安,彷彿整個人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這哪是大半年沒見的樣子,分明感覺隔了許多許多年才見到的溫安。
溫安和皇帝都不是太后親生的,雖然在太后身邊養著,但太后的性子素來硬冷,對溫安和皇帝十分嚴厲,遠不如她這個做姑姑待他二人親厚溫柔,所以皇帝和溫安一向視她若母,這才招了太后的不滿,她怕引起不必要的紛爭,主動請旨搬到儷山,常家除了一位堂族侄兒常庭鶴在帝都任職,其餘人等皆在儷山任職。
皇帝為此,更加敬重她。
這一趟,若不是溫安性命攸關,她也不會輕易踏入帝都,來時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想還是被溫安如今的樣子驚到了,果然是病入膏肓之像,就算盛裝包裹,脂粉遮面也掩不住鳩形鵠面的衰頹。
她又驚又痛,想到這一切都是拜那個葉畫所賜,眼神不自覺的就四處掃了掃,只一眼,就見到一個體量苗條,著一身淡藍素簡裙襖,眉眼兒雖清冷,卻大有嫋嫋若仙之態的女子,不用說,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定然就是葉畫。
怪道太子的魂會被她勾引走,果然是個有著妲已之貌的小妖精。
想到此,儷山大長公主的眼色不由的凌厲了幾分,又看了看滿面帶著謙恭笑意的老太太,臉上浮起一抹埋怨冷笑。
強壓下對葉畫的厭惡和對老太太的不滿,她緊緊握住溫安公主的手,眼圈紅了紅,痛惜道:“才多久未見,溫安你就病成這副模樣了?”
“姑姑……”
溫安未語淚先流,她素來要強,從前再不肯在旁人的面前落淚示弱,如今見到儷山大長公主真如見到親母一般,又是喜悅又是痛楚,恨不能將自己所受的委屈一股腦的全告訴了大長公主。
拭一拭淚又哽咽道:“姑姑來了,溫安就可大好了。”
“唉!自打收到你的信,我日日懸心,緊趕慢趕可算趕來了,你若有什麼委屈儘管告訴我,只要姑姑我能做到的必定會為你做主。”說完,又看了葉瑤池和葉光霽道,“好孩子,平時要多孝順你們的母親,她為了這個葉家操碎了心,也不容易。”
葉瑤池心中愁腸百結,痛不欲生,她本已萬念俱灰,可是她不能死,母親說的對,她不能做個無能之輩,要做就做個強者,一個真真正正的強者。
她拉著葉光霽趕緊福一福身子齊齊恭馴道:“謹尊姑姥姥教誨。”
儷山大長公主又是嘆息又是難過,轉過頭傲然的在眾人臉上睃視一番,尤其多盯著葉畫和老太太兩眼。
只見葉畫神色鎮定如常,並不見半絲慌亂和害怕,不卑不亢的立在那裡,而老太太反倒面上有些訕訕的。
看來這個葉畫果然厲害,定力竟然比老太太還強,怪道溫安會折在她手裡,今日她就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她倒要看看這個葉畫是不是真的能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往葉畫的臉上指了指,故意問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