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男人深深嘆了口氣,“可我真沒有,那四元已經找給他。”
老人聽到這話,突然很是氣憤道,“你騙人,錢明明沒找給我。”
圍觀眾人聽到這裡,望望老人臉上的憤怒,又看看男人臉上的無奈,好似都不是在作偽,他們本是相信老人的話,可男人的談吐全然不像是他的外貌那般蠻橫,條理也清晰,一時摸不準誰說的才是對的。
朱長於問旁邊的商販,“嬸嬸,你有看到之前的事嗎?”
旁邊賣雲吞的婦人一愣,想想後卻搖頭為難說,“那時正巧有食客找我結賬,我忙著招呼對方沒瞧見。”
附近其他商販當時都在忙各自的事,就這麼巧全沒看見,無法證明老人和男人到底誰的話才是真,事情一時陷入僵局。
“看來只能等護衛隊的人來,才能分辨真假。”
男人卻是面色一變,語氣中滿是焦急,“可、可我今日還有事,不能跟著護衛隊走啊。”
他在原地轉了一圈,忽然下定決心,摸出一張五元,“還你還你,就當我把錢還你,事情變到此為止吧。”
沒想到拿到錢,那個老人卻愈發生氣,“什麼就當把錢還我,這本來就是我的,不行不行,你必須和我去見官說個清楚。”
周圍的人見男人主動給錢,就又倒向老人這邊,認為男人是心虛,才想著息事寧人,不然為何不敢去見官?
只有朱長於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之前那位叔臉上的委屈真心實意,和他那時一模一樣,所以朱長於相信對方,這時他注意到被男人摸出的五塊錢上有著油漬,掃過油汪汪的燒餅,眼前頓時一亮。
他在學堂聽過夫子講過古時一個故事,是賣油郎和偷錢的小賊爭執,各自都說錢是自己的,卻又無法證明,最後就是靠油漬分辨出孰對孰錯,正好這次的事相同。
朱長於心髒用力跳動,望著在大家聲討急出汗來的男人,再次鼓起勇氣大聲道,“我有個辦法可以知道叔有沒有找錢。”
童音清脆,和其他人聲格外不同,而且朱長於還在不停重複,大家注意到後就朝人看去,漸漸就安靜下來。
朱長於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手指都在顫抖,可聲音十分清醒,“叔叔是做燒餅的,手上長期帶有油,摸過錢幣後油就會留在上面,就如這張五元一張。”
隨著他的話,眾人紛紛看向男人手中的五元,果然在上面看到油漬,有心思敏捷的人已經想到朱長於要說的話,卻沒有出聲,而是讓朱長於繼續說。
果然,朱長於問老人,“您今早出門,有沒有買過其他東西?”
老人搖頭,“這錢還是我女兒從錢莊新取的。”
人群中有人脫口而出,“那就是幹淨的新錢?!”
朱長於高興點頭,“對,只要看看錢上有沒有油漬,事情就一目瞭然,如果叔沒找零,那這些錢中就不該沾有油汙。”
老人聞言便把錢拿出來,一張張看過去,大家著重看了一元,還真在四張上看到油漬不禁嘩然,“有有有,這裡髒了 !”
“還真有油漬啊。”
老人自己都是一愣,拿著那四張錢反反複複看,最後確認確實沒看錯,這才無措看向男人,“我、我……後生對不住啊,應是我人老不中用忘了事。”
老人想到自己弄出來的事,心中實在是愧疚,“你看我這有五十,這些燒餅就全賣給我吧。”
男人放鬆下來,擦去額角的汗水,他的脾氣倒是意外得好,與兇悍的長相不同,聞言笑著開口,“老人家,不礙事不礙事,只要事情說清楚就好。”
朱長於卻湊過去悄悄道,“叔,我們夫子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還是接受吧,知道有懲罰,萬一有不壞好心的人才會有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