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子一轉,跟在那群人身後,打算認認路,記住這鋪子怎麼走,開張後好第一個來,結果越走越偏,附近的木屋越來越少,他意識到這不可能是建鋪子,誰家的鋪子建在這種地方啊?
隨後他腦海中浮現出陳白玉的臉……還是跟過去看看吧。
結果這一路就跟到鎮子邊緣,這裡已經完全沒有建築,黃大牛知道肯定不是建鋪子,此刻他只想弄清楚到底是要造什麼東西,等那群人終於放下木材,他不由鬆了口氣。
那群人看了黃大牛一眼,並沒有出聲趕人走,只是活動活動手腳,就選了一片開闊地帶,開始清理地面的雜物,平整土地,等這些準備工作全部做好,就拿起帶來的木材還是組建。
而且不光光是這邊,遠處也傳來動靜。
黃大牛眼睜睜瞧著光禿禿的空地,一座木塔拔地而起,三米、五米,十米,那群人還是繼續搭建,直到略高於附近的樹木,那群人才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始搭建頂棚和瞭望臺,他呆呆望著那座木塔,又看看目力所及的另外兩座,心中隱隱升起一個猜測,可又不敢確定。
就在這時又有一群人趕來,其中甚至有他的三弟黃三牛,這是伐木場的人,黃大牛立刻認出來,只是伐木場最近在清理城北的密林,幫採石場的人開闢道路,怎麼會來鎮子南邊?
等伐木場的人開始砍伐木塔附近的樹木,伴隨不斷響起的嘎吱聲,木塔附近的空地不斷變大,而且單單是伐木場的人來砍斷樹木,等以木塔為圓心,清出差不多半徑五十米的圓後,他們又挖出阻斷溝放了一把火,將地上的灌木枯草和樹根一把火燒幹淨。
黃大牛瞳孔中倒映著奪目的火光,後背一陣陣發麻,好像真的是箭塔,他們星光鎮就要有自己的箭塔了!
幸好今日風不大,火被阻斷溝隔離慢慢熄滅,又是一群人帶著大人的雨師蝶開始給灰燼澆水,等熱度徹底散去,他們將地上的灰燼鏟走,等這群人走後,這裡就徹底安靜下來。
黃大牛左右看看,沒看到有人爬上木塔,心中不由失望,弓箭手沒來嗎,也是,他們這還沒有弓……只是這樣想的時候,就看到一行三人揹著弓走來。
這個瞬間黃大牛腦中一片空白,眼中只剩下這三人一身從頭黑到腳,頭上戴有一種他沒見過的圓帽,應是鐵制,瞧著非常堅硬,臉上同樣覆有鐵打的面罩,只露出一雙如鷹般的雙眼。
黃大牛隻覺熱血沸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沸騰些什麼,等回過神時,自己忍不住沖上前,拳頭握得很緊,就這樣望著三名弓箭手走近,心跳也越來越快。
一步兩步三步,等弓箭手從他面前走過時,黃大牛已經屏息,靠近他一側的那個弓箭手還和他打了招呼,黃大牛呆呆抬手回應,隨後就見他們來到箭塔下,此刻夜色已深,原本就通體漆黑的箭塔與黑夜融為一體。
黃大牛勉強看到對方手一撐靈巧躍上箭塔,他們的手套好像是特製的,雖然不是鐵,與箭塔摩擦時也發出堅硬的響動,弓箭手三兩下就來到頂部的瞭望臺,對準三個方向站定。
他本能地轉過身,想去瞧另外兩座箭塔,卻連塔的影子也瞧不見。
那些黑漆也太好用了!
黃大牛雖然遺憾,心中卻特別特別高興,他現在好激動好想哭啊。
之前黎大人上京幫助他人,反被那小販譏嘲的事,黃大牛也曾從狄輝計程車兵口中聽說過,當時他就只覺怒火沖天,他們那麼好的黎大人,被風吹一吹都心疼,憑什麼被外人這樣對待。
黃大牛很想捏著拳頭上前,讓那群士兵閉嘴,可他是普通人,沒有本事,也不是練武的料,真沖上去自己受傷是小事,可因為他導致黎大人對上狄輝吃虧,甚至要低聲下氣為他求情,這種事黃大牛死都不想看到。
所以他忍下來。
可當時那種被羞辱的氣憤,以及面對這樣的事卻無可奈何的無力感,被他深深記在心裡,一點都沒有淡忘,他再也不想經歷。
黃大牛沒有別的本事,只有一身力氣,能為黎大人做的,也有努力把全身的勁投入活計中,他以為會在一年後,五年後乃至十年後,他們鎮子才能強大起來,沒想到只是四個月後,他就看到獨屬於他們的箭塔。
黃大牛仰頭用來吸了口氣,可心中的激蕩的情緒絲毫沒有得到緩解,尤其是那股自豪,久久盤踞在胸口無法散去,他激動得恨不得放聲大叫。
“大哥——”
結果還真有聲音響起,就見兩個弟弟舉著火把走來。
黃大牛詫異:“你們怎麼來了?”
黃二牛忍不住埋怨,“你說怎麼來了,也不看看現在是啥時候,遲遲不回家,白讓人擔心,幸好三牛看到你,否則這麼偏的地方,我們怎麼找?”
黃三牛大聲嚷嚷,“我就知道他肯定在這,二哥你瞧見路上那群人沒有,下午的時候就在,直到箭塔建好一個都沒走呢,真夠痴迷的。”
“不過這種感覺我最懂,這座箭塔還是我幫著建造起來的,其中有我一份力!”
黃二牛撇撇嘴,他看不慣三弟這麼嘚瑟,有心潑點冷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如果是他幫著建造出箭塔,只怕比黃三牛還要大聲,還要能嚷嚷,恨不得讓鎮上的人全知道。
他們還想在這裡多留一會,卻有護衛隊的人過來喊他們回家,黃家三兄弟只好一步一回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