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言翻著一條被子,又躺下蓋在身上親自感受,白天溫度高,她頓時熱出一身汗,想來夜晚蓋著一定非常暖和,但缺點也很明顯,黃麻紮脖子,玉棉沒經過彈制,薄厚不均勻,也不夠蓬鬆,並且不好固定會跑棉。
不過這只是用來暫時過渡,等後面玉棉大規模生産,有專人彈制棉花,就能將這些麻棉被替換掉。
之前為遮陽,她種了很多黃麻,都已經剝皮製成小麻繩存在倉庫裡,此刻拿出來就能用,只是填充的玉棉數量不夠,所以今日編出來的麻棉被還不夠全鎮人使用,可這不是問題,剩下的村民可以靠炭火取暖。
如果還是不夠的話,她還有別的辦法,只是不太好用,希望別到這一步。
……
孫月牙編好一條的麻被套,迫不及待站起走了兩圈,活動著胳膊,眼見著太陽就要下山,氣溫又開始驟降,她心中又開始擔憂今晚咋辦。
要不去弄點稻草?
孫月牙思索著,以前冬日他們也是這樣熬過來的,說是穿著棉衣,其實就是件破單衣,裡面的棉絮早就流 光,都是塞些稻草,白日裡再去山中砍柴,剩下的就看自己造化。
熬得過去就活,熬不過去,那就是命。
孫月牙想到這,正想去倉庫問問稻杆,就見他們編好送走才沒多久的麻被套,居然又被送了回來。
不對,被套裡鼓鼓囊囊,像是塞了東西,不再是單純的被套,這難道是棉被!
其他意識到這點的人紛紛湧過去,眨眼將就走來的人圍個水洩不通,被堵在裡面的小販高聲喊,“別急別急,都有,大人說了都有!”
雖然是關乎性命的事,可黎大人的名字一出,所有人都本能相信大人的話,既然她說每個人都有,那就肯定有人,不用著急去搶,蜂擁的人群安靜下來,甚至朝後退開兩步讓出位置。
帶著被子過來的小販見此,不由送來口氣,他招呼眾人排隊,“一條麻棉被五塊錢,人多事情緊,你們先把錢準備好。”
五塊錢是鎮子弄出紙鈔後,新出的錢幣計量單位,一元就是等同於一銅板,一兩銀子就是一百元,十分容易換算,大家用起來也沒多少障礙,到現在他們已經開始習慣說元,而不是說銅板,這能讓他們更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是黎大人的子民,而不是天河國的,更加有認同感。
孫月牙摸出一疊紙幣,仔細辨認上面的文字,雖然不識字,可對於經常使用的錢幣,上面的文字她早就都記住,一邊抽出張五塊錢,一邊不解嘟囔,“咋這便宜?”
不光是她疑惑,其他人同樣疑惑,還有人善意提醒,“嘿那小子,你是不是嘴瓢,把五百說成五塊?”
“就是就是,說錯不要緊,錢要是收錯,那可糟糕了,小心你老孃趕你出門。”
沒想到那小販擺擺手,“去,我老孃才沒那麼兇,你老孃才拿掃把趕人。”
大家鬨笑,那小販又道,“沒錯沒錯,不是五百,就是五塊。”
大家望著對方神秘的笑容,好奇被提起,“怎麼回事啊?”
“賣這麼便宜,大人不會吃虧吧,不行我得提醒她。”
“對對,大人要是疏忽沒注意到,我們可不能佔這個便宜,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喪良心啊。”
雖然一句話沒提到自己,可帶被子來的小販感覺被罵了,他當即叫冤,“不是我沒提醒大人,而是這被子原本就是租,不是賣啊。”
“租?”
“咋回事啊?”
孫月牙越發摸不著頭腦,“還是頭次聽說棉被能租的。”
後生嘿嘿一笑,“大人說這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就會收走,換更好的被子。”
原來是這樣啊,孫月牙哭笑不得,對於她來說,能有一床麻棉被,都已經好得不能再好,比這還要好的被子……
她不敢想!
不過既然是大人說的,孫月牙對這些話完全相信,內心也不由生出期待,比麻被還要好的被子會是什麼,哎呀,完全想不出來啊。
她心中一邊猜測,一邊用五元租來一床麻被,抱著回到木屋中,這沉甸甸的重量讓她和阿爺都歡喜極了,一路幾乎是跑著回家,生怕半路被人搶了,等回屋即使光線昏暗,都擋不住兩人臉上的紅暈。
孫月牙一邊喘著氣,一邊利索將麻被鋪上,對著被褥拍來拍去,時不時把翹起的被角撫平,越看心裡越喜歡,脫掉鞋子蓋上,整個人頓時暖和起來。
她就像是發現新天地,對著阿爺驚喜喊,“好暖和!”
她第一次這麼暖和過,那無處不在的寒風被麻被牢牢擋在外面,整個人就像是浸泡在溫水當中,真是舒服賽過活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