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沉默不語,還是趙素梅的弟弟趙瑞道,“餓太久,沒有力氣,我差點以為不能活著見到你了。”
趙素梅心中情緒湧動,扭頭想緩一緩,就見她弟對自己一笑,露出滿口的牙,一如小時候說‘我保護姐姐’,鼻尖酸澀差點再次落下眼淚,她先帶人來到澡堂,本來還有點擔心該怎麼解釋,就聽到她弟媳秦文欣說,“姑姐,這是哪,這棟房子好生氣派,咱們那的員外,建得屋子還沒這好呢。”
她侄子趙佑也大聲嚷嚷:“是啊姑姑,你這的路好平整,我也就只見過官道才這麼平!”
趙素梅安心下來,果然她一說去裡面洗澡,知道能進這棟好房子,不用她催,其他人就往裡鑽,生怕走慢一步,就進不去了,等舒舒服服洗完澡出來,就穿著趙素梅早就準備好的衣服。
五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尤其是秦文欣驚訝用臉摩擦著袖子,細細感受觸感,“這是什麼料子,好軟好柔,穿在身上跟沒有重量似得,咋這麼舒服啊。”
趙素梅解釋,“是玉棉,聽說是貢品。”
趙母大驚失色,“貢品?那豈不是隻有天子才能穿?快脫下來,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難怪穿這麼舒服,顏色也漂亮,還有暗紋閃著銀光,就說一般的絲綢都沒它摸著貼膚,原來是貢品,趙母著急脫衣服,再舒服也沒小命重要啊!
“娘,娘,”趙素梅趕緊拉住她,“不慌,你忘啦,咱這是是私人領地,不歸啥天河國管,貢品?天子?哼,在我們這,就是底下的百姓都能穿。”
是啊,趙母清醒過來,天河國管不到私人領主的事,於是她不脫衣服,相反將衣服緊了緊,喜歡地摸了一遍又一遍,“之前你那三嬸還和我說她命好,嫁出去的女兒每月內捎回來一兩銀子,再命好能有我家素梅好,貢品都是說穿就穿。”
趙母笑得合不攏嘴,臉上的褶子似乎都少了,指著自家老頭大聲道,“你爹剛還嫌白色不喜慶,不肯穿,結果現在摸得最歡的也是他。”
正在偷偷摸衣服的趙父僵住,他若無其事將手放下,正想說點什麼揭過這茬,就聽到遠處傳來縹緲的曲子,他不由被歌聲吸引,“誰在唱歌?”
趙家其他人同樣被吸引,那歌聲很是縹緲,聽得並不清楚,與其說是唱,不如說是在耳邊哼,可就是將他們移不開耳,彷彿有魔力。
趙素梅笑道,“是村子的樂坊,我帶你們去瞧瞧?”
本來說他們走了七天終於走到星光村,該更想去休息吃飯,可那歌聲實在悅耳,叫他們情不自禁邁開腳,跟著趙素梅前往樂坊所在地。
路上,不斷有人騎著古怪的東西超過他們,那東西既不是妖獸,也不是他們熟知的任何一種器械,趙佑看到一小孩坐在上面晃著腿,對方臉上幹幹淨淨,頭發也梳得整齊,面上是無憂無慮的笑。
趙佑望著那個小孩,到古怪東西騎開,不可能瞧見他了,趙佑才沒躲著,從娘親身後出來,安靜望著其他騎過的人,眼中閃爍著羨慕。
“是腳踏車。”姑姑充滿力量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家就有,回去你們騎騎看,沒啥稀奇的。”
趙佑猛地抬頭看向姑姑,面上滿滿都是渴望。
“怎麼會沒啥稀奇的呢,”聽到這話趙母差點跳起來,拉著趙素梅擔憂道,“那麼精巧的東西,肯定很貴吧?怎麼不攢點錢,為以為做打算,光用在這些花哨的東西上?”
趙素梅安撫道:“娘,不貴,我工作五天就能賺回來,可有輛腳踏車我去哪都方便,就比如來樂坊聽曲。”
趙母聽到這麼精巧的東西,居然五日就能賺回來,不由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想起身上柔軟的貢品玉棉,身邊的腳踏車還在刷刷騎過,猛拽住趙父的領口,“當家的完咯,我說怎麼會有這麼好的地方,又是貢品,又是巧物,怕不是咱們路上被妖獸迷惑,正在做夢吧。”
是這樣嗎,趙父信了,摸著自己的新衣服,“哪來的妖獸這般貼心,臨死前還給過過夢裡的好日子。”
趙素梅哭笑不得:“爹、娘,真不是在做夢,村子能像現在這麼好,全虧咱們的黎大人,是大人帶領我們,靠雙手一點點創造出,現在你們來了,只要跟著大人,定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可趙母不信,不光趙母不信,就連他弟趙大鵬都不信,任由趙素梅把嘴巴說幹,也沒能說服他們,趙家就不信世上能有這麼好的東西,恰巧這時他們走入樂坊,原本縹緲的歌聲驟然清晰,趙家人面色一變。
趙素梅對丈夫使眼色,鄭寧就找到小販,買了些甜味的零嘴,苦日子過得多了,人就想吃甜的,他小時候最期待的就是過年那口糖,足以叫他撐過整年的苦活累活,可他那岳父岳母聽得實在認真,最後還是趙素梅抓過爆米花,塞入趙母口中。
趙母原被仙樂迷得暈頭轉向,上面的歌姬身段咋這麼美,嗓音咋那麼婉轉,好聽得她耳朵都要化囉,只怕皇帝老兒聽的曲子也就這樣,要不是在做夢,恐怕自己一輩子都聽不上這樣美妙的嗓子。
就在這時,口中忽然一甜,趙母抿抿嘴巴,就覺那東西很香脆,沒用力就給抿開了,那股淡淡的 甜味頓時變得濃鬱,化在嘴裡滿腔留香。
趙母舔著牙根子回神,大女兒就把一袋東西塞她懷裡,趙素梅的嗓音跟著響起,“娘,這是爆米花,大人用玉米做的,上面還淋了蜜呢。”
“原來淋了蜜,難怪這般甜。”
趙母緊緊抱著爆米花,一言不發往口中塞了大把,雖然吃得有點多,腮幫子都給撐開,但爆米花很是生脆,一嚼就紛紛碎開,還帶著蜜水的香氣,趙母辛勞一輩子,別說是吃過這樣精緻的小食,就連聽說都沒聽說過。
她吃得頭也不抬,口中的美味就不說了,耳邊的仙樂緩緩流淌,趙母不由眯起眼,跟著輕輕哼起。
太享受了,太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