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默言其實中午起來過一次。
硬是頂著一天中最熱辣的太陽,來農田這轉悠一圈,即使是這種時候,遮陽網下面的稻子,反而比昨晚的狀態更加好,原本軟趴趴的葉片重新硬挺起來,稻穗也開始發黃,估計到晚上時就能收割了,到時候就在這裡種紅薯。
她著重看了那小塊倒伏的水稻,發現它們雖然沒有站起來,可稻穗同樣發黃,一副即將成熟的模樣,這樣的表現讓人十分驚喜。
至於其他倒伏卻沒拉遮陽網的稻子就不同,它們的稻穗還是青色的,不過狀態卻沒繼續惡化,只是卡在一個生長停滯的階段。
這讓黎默言放鬆下來,能救回來就好,那些菜爛掉已經很讓人心疼,要是水稻跟著爛莖,她得難受好幾天。
農田這邊一切有序進行著,小湖那邊又出現新的問題。
原本一直保持半數以上的水位,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發現的村民第一時間將此事上報,黎默言趕到湖邊時,水位已經降到四分之一,露出原本水底濕漉漉的淤泥。
經常在此洗衣服的村民憂心忡忡,“大人您看。”
他們讓出一條路,“降得太厲害了,還不到一刻鐘,土都是幹的。”
黎默言站在湖邊觀望,果然見水降得十分平均,這一看就不是自然幹涸,更像是上游有什麼東西將水吸走。
她派孫紅豔充當斥候,沿著小湖逆流而上,去看看上游到底發生什麼事情,難道有人截河留水?
不管是什麼原因,最後湖還是幹了,露出底下的淤泥,以及一堆活蹦亂跳的魚,跑過來湊熱鬧的娃子見此大喊,“好多魚!”
小孩天真的聲音喚回大人的理智,的確是好多魚,蹦躂間鱗片反射著細細白光,像是鋪了一湖底的碎鑽,好一副豐收的景象。
黎默言一邊脫下鞋子,一邊招呼岸上的人抓魚,這種鮮貨得趁活著的時候吃,死掉以後臭得很快,肉吃起來也腥。
村民趕緊脫鞋跟著走入淤泥,黎默言經驗沒有村民多,走在淤泥裡晃晃悠悠,抓了兩條魚過過癮就回岸上,看著年輕小夥抓魚,他們動作快準狠,被盯上的魚即使蹦躂再厲害,也能一把抓住丟到岸上來。
岸邊圍著一群眼巴巴的小孩,都是被大人們拘在岸上,不準下湖的,見魚扔過來,頭個沖上去抱起魚往廚房跑去。
別看這個湖不大,裡面的大魚真不少,兩三斤都是尋常,還有半個人那麼長的,都趕上小孩個頭,一身細密的白鱗,要不是離開水,又被砸了一下娃子還真摁不住。
這群幼年搬運軍引起其他人注意,尤其是他們懷裡的魚尤其紮眼,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問上兩句,得知是從湖水裡抓的,雖然小湖幹涸不是好事,可瞧著一條條肥胖大魚被送入廚房,想到魚肉那鮮美的滋味,大家不由騷動得期待起來。
黎默言洗掉腳上的淤泥回來,就見底下的魚抓得差不多,只剩下零星村民在淤泥中搜尋,以免錯過河蝦小魚。
這時一道月光照在湖心的位置,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
原來水底暗藏玄機,難怪之前她繞著湖走了一圈,只看到彙入的水道,並未找到流出的河道,但湖水卻是活水,不似死水那般渾濁,始終保持著潔淨,看來是從這個湖心洞流走了。
這個洞並不大,只有一個拳頭寬,難怪水幹涸後,卻沒發現多少小魚,估計是從這個洞遊走了,只有大魚卡住過不去。
只是一個洞而已,黎默言移開視線,可很快又移了回來,不對啊,現在萬裡無雲,月光不受遮擋,怎麼會有一束月光正好照在湖心洞上?
她猛地抬起頭,夜空中果然看不到半片雲,只是月光有些古怪,射下來時不自覺發生偏移,聚中在洞口上,才導致拿出格外明亮,而四周光線黯淡,兩相對比才覺得那處月光如手電一般,分外顯眼。
這是怎麼回事?
黎默言來了興致,不光是她,還留在湖中的村民同樣發現這般神異現象,有膽子大的人自告奮勇,“大人,我去看看。”
她讓跟著自己的官差一同過去,“小心。”
很快兩人走到湖心,他們低頭端詳片刻,官差抬頭對她喊,“大人,月光是照在洞口石壁上。”
不是照在洞xue裡啊?
黎默言正在思索,就聽到那個村民大喊,“好冰!”
她回神看去,就見那村民抱著手使勁搓,而他的手上居然有結冰的症狀,而且這個症狀還在蔓延。
“快帶他去醫館!”
官差扛起人沖出,如一陣風般沖向醫館的方向。
被這個變故驚呆的村民,“咋啦,咋啦,洪子怎麼突然抱著手叫喚起來?”
“他手怎結冰了?”
“對啊,那霜花還朝著他胳膊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