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悸的眼睛猩紅不已,他卻看見茉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嘲諷他最後的自尊和感情:
“你的世界不會有愛,惡鬼不需要救贖,沒有人會被你道德綁架,可憐的人多了去了,不是人人都要去憐憫你,去因為你的一言兩語而去愛你。
“你這樣的,不叫愛,只是自我滿足,只是自私自利,愛一個人可以是佔有慾,可以是一己之私,但絕對不是不尊重她,把她拉向和你一樣的地獄。”
不知道為什麼,眼睛不自覺的發酸,他們被大雨淋濕,茉莉用力睜著眼睛,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不愛你,現在不愛你,以後也不會愛你,以後、永遠都不可能愛你。”
她下達了最後判決,殺死了沈悸的心和偏執。
沈悸的發已經被淋濕,一縷縷地遮擋在眼前,雙眼被陰霾籠罩,看不清他的情緒,只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絕望。
她說,她不愛他。
那些甜蜜,都是欺騙。
身後,戚玖攜人馬趕到,狙擊手已經在暗處就位。
他動了動唇,回想起初遇,也是這樣的瓢潑大雨。
這一場相遇,慾望與絕望相爭,淪陷的是他,失敗的也是他。
他根本沒有在項鏈上設定□□,炸船的計劃早就被打亂了,他那樣說只是想讓茉莉跟著他走而已。
他徹底無路可退了。
他跌的渾身是疤,槍口抵在心口,他賭輸了,子彈直穿他的心髒,殺的他片甲不留。
其實這場雨早就停了,只有他還被困在雨幕中,始終走不出來而已。
而那彎月亮,始終只是高高掛起,從未臨幸過他。
他的愛與恨,到頭來會被她全部忘掉,一點痕跡都不剩下。
他忽的,眼睛聚起了一束光。
“茉莉。”他說,握著茉莉的手越發的緊。
茉莉抬眼,對上一雙烏黑的眸子。
他微微彎腰,附在茉莉的耳邊說:
“看清楚——是你殺了這個會為你會痛的心髒。”
然後,他用力的,捅向了自己的心髒。
噗呲。
戚玖在後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沈悸搖搖晃晃地倒下了,連笑都笑的艱難。
他很想動動手指去摸摸茉莉那失神的雙眼,可他的力氣在逐漸消失,只能勉強地抬手,然後就落下了。
“恨……我……”他最後呢喃了一句,但呢喃被風吹散,拼湊不成。
如果愛不能,那就恨著吧。
恨著,然後記住他。
意識失去之前,他看到了小澤村。
小姑娘總是帶著兩個口味的包子站在村口,一雙圓溜的眼睛看著他,然後對他笑。
他永遠忘不掉那句話。
“沈悸,你要做自己,你一定要逃出去。”
想著,他的眼睛失去了光亮。
他親手殺死了偏執。
而他也永遠都逃不出去,這以愛為名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