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那樣說的。
沈悸並不打算帶著那一船東西出去,那實在是蠢笨,這太招搖了,一定會被發現端倪。所以他的真正打算,是毀掉所有的證據。
而那藥庫裡有太多他的蹤跡,他一定會空出時間來清理,他是想著帶著她一起遺忘這裡,去別的地方生活的,怎麼可能會留下罪證。
茉莉挽起耳邊掉落的一縷頭發,走回了辦公室。
傍晚,沈悸帶她來到了海邊小道。
沈悸牽著她的手,如熱戀中的情侶般緩慢散步。
他給她買了冰淇淋,看著她一點點舔舐,心頭軟爛的不成樣子。他拿出手機拍下她的照片,悄悄地設為了屏保。
他們在落日餘暉下散步,一人在看愛,一人在看局。
他們在海邊的一處別院裡盡情歡愉,卻又是各懷心思,即使深入到無路可進,卻又深不到心底。
激情還未散去,沈悸喘息著躺下,滿是疤痕的胸膛上躺著同樣大汗淋漓的茉莉。
他深吻著茉莉的額頭,將外套口袋裡一個揣了很久的盒子開啟,裡面是一個水藍色的寶石項鏈。
他挾帶愛意戴上愛人的脖頸,就像拴上一個歸屬於他的圈套。
茉莉默默看著脖子上的項鏈不語,沈悸箍住她的手,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吻了又吻,片刻後,低啞地開口:“茉莉,我想送給你一個東西。”
他拿過皮包,從裡面拿出一份檔案遞給茉莉。
茉莉隨意一瞥,目光卻凝在了上面。
那是一份關於基金會責任轉移的合同,沈悸百分百轉移基金會裡所有的基金,受益人是她。
“我記得的,你說你想要幫助更多的人,於是從我有能力開始,我就創辦了這個基金會,裡面的錢足夠你做你想做的一切,哪怕不夠,我也會全力補上。”沈悸的話語溫柔,邊說邊吻她的發,她的額,她的手,眷戀的不行。
“我保證過,你要的一切我都給你,這是第一個,未來還會有很多很多個。”
他的聲音微啞,但清澈、堅定、又溫柔,有著令人不可抗拒的蠱惑,幾乎要把茉莉吞吃下去,差點就要勾了她的心,
聽起來多美好啊,一切,未來,可他們,能有未來嗎?
合同上的字字句句成了刺向茉莉的刺,不夠致命,但足夠折磨,折磨她的軀殼,折磨她的靈魂。
到底是哪一步錯了呢。
年少的承諾,隨口的一聲可能,真的被人記了好久好久。
可如今,這一紙合同,卻是她後悔莫及的痛。
她攥著紙張的手不自覺的蜷縮,這裡的一切,不知道是用多少人命換來的,沈悸卻能輕描淡寫地給她,就因為那句話,她在不知道的時候,就已背上了一身罪名。
沈悸等於把全部信任給她,毫無保留。
她真的不想簽下名字,真的想要一切重來。
可這是證據,一個能完全顛覆的證據。
一旦消失,就再也沒有如果了。
她知道本來就沒有如果,只有絕對。
她和沈悸是正負極的兩端,永遠,都不會有連結的機會。
茉莉閉了閉眼,抓著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此時黎明破曉,微光透過床幔照射在她的側臉,也照亮了她無名指上的紅色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