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悸拽著她進了車,一路無言回到了別墅,他連換鞋的時間也沒留給茉莉,徑直將她拉入樓下。
走下樓梯,茉莉終於忍不住甩開了他的手,她捂著發紅的手腕,冷冷地看著他,沒講話,眼神卻表達出“你在發什麼瘋”。
負一層是那扇緊閉的鐵門,茉莉在別墅裡待了半月,只下到過這裡一次。沈悸逆著光站在鐵門前,臉上被黑色籠罩,看不清神情。
他掏出了什麼夾在指間,又一甩把那東西扔到茉莉腳前,茉莉看清了那東西,是沈逸給她的卡片。
“想要這些,找我就是了,我都能給你。”
她沒太看懂畫上表達的意思,但沈悸作為沈逸的領養人,應該是能清楚上面的資訊的。
她無所謂地抬頭:“上面說了什麼我可沒看懂,看懂了也不要擔心,我不會試圖窺探你的秘密的。”因為她已經有了保障,無需激怒她影響自己如今的處境。
站在陰影裡的人遲遲沒有開口。茉莉沒多少耐心陪他在這玩啞劇,嘖了一聲要走,沈悸此時開了口:“想要跟我一起活在暗處?”
雖是疑問,但沈悸沒有等她回答,轉身,用邊上的密碼鎖開啟了鐵門。
“密碼是我們初遇的那天,你應該記得,四月七日。”他偏頭看向茉莉,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晦暗,“不要忘了。”
想要她記住?她巴不得四月就沒有七號。
可這個日期的的確確刻骨銘心,她完全忘不掉。
沈悸又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地把她往前拽。
他帶她走過一條長長的路,直到到了最裡面,茉莉這才懂了沈逸畫中的意思。
那是一個巨大的倉庫,裡面堆滿了紙箱子,全是劣質藥品和限制藥,數量之多,多到她目不應暇,裡面甚至還有精神萎靡的人正在進行著搬運。她震驚地動了眉心,她想過下面是個倉庫,但她沒想到這個倉庫就是藥庫大本營,她竟就在漩渦之中生活了足足半月。
沈悸又拉她去另一個地方,開啟門,那是一行列的實驗室,許多穿著防護服的人在裡做著實驗,而居中的床上,躺著一個又一個昏迷的活人。
他們被捆綁著,四肢插滿了管子,輸送著不明液體。而有人手持板子,正在記錄著實時的資料。
她眼睜睜地看著有人從昏迷中驚厥,身子不斷的動彈,嘴裡大呼著什麼,她卻什麼都聽不見,只能看到那人口吐白沫,全身上下的血脈膨脹到幾乎要爆裂開,扭曲的像異形一般。
她不忍地閉上眼,想著這是夢,不是現實。
沈悸抓住她的頭發,將她的頭抵在玻璃窗上,逼著她睜眼:“睜眼,這是你要跟我一起背負的。”
這是他所在的黑。
她死死地盯著,不敢相信這一切都發現在自己的腳下,那牆上密密麻麻的資料,是日複一日積累下來的,是毀掉無數個家庭,逼死他們的證據。
絕望,這裡就是絕望的深淵。
無論是外面正在輸送的藥,還是眼前的實驗,這都是切切實實的絕望。
她正在與這些做鬥爭?
她突然後怕,如果不是沈悸的在乎,她是不是早就像這群人一樣,成了藥人,終身活在與藥癮抗爭的折磨中,死而不能。
可反而就是這股後怕讓她咬緊了牙關。
她必須、必須要救他們出去,她一定要當那個背負風險的人,行走在暗處,嚮往光明。
“茉莉,你不能後悔。”沈悸突然看向她,“因為我當真了。”
他加重了語氣,重複了一遍,“我當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