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跟著何婧,上下學跟我一塊,她就不會找你的麻煩。”他低著頭,最後交代了一句。
茉莉多看了一眼,點點頭。
剛走出兩步,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轉身把人拽了回來,不由分說地把茉莉的書包卸下:“把校服外套脫了。”
“啊?”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茉莉發了愣。
“啊什麼啊。”沈悸沒什麼耐心,彈了她個腦瓜崩,“髒成這樣你要怎麼解釋?我給你帶走,你家裡不是還有一套大碼的,明天帶給我。”
突然的轉變讓茉莉很是迷茫,但她還是老實把校服外套脫下。
沈悸把自己的校服外套交換過去,茉莉注意到,他裡面依舊穿的是長袖。
因為洑水縣偏南,九月底還在二十八度左右徘徊,天氣可以說得上是熱的,可他卻始終穿著長袖,這讓茉莉很是不解。
“走了。”
還沒等她想一會,沈悸轉身走了。
她試著把校服穿在了身上,男生的校服還是太大,沒法,她只能抱在了手上。
進家時,茉莉習慣性地看向了鞋櫃——熟悉的男鞋不在,茉雙季還沒回家。
她鬆了口氣,還好,還有空去換件衣服遮蓋下傷疤。
回到臥室,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膝上。
那包紮十分完美,在房間來回走都沒有要掉的跡象。她驀地想到上次於輝腳傷自行處理的繃帶,歪七扭八不說,還走兩步就散,兩者完全不能比較。
好像,是他經常做的事情一般。
與此同時,臭巷裡一改白日的寂寥變得燈火通明。鮮豔的霓虹燈牌交映閃著,染亮了交錯經過的男男女女們。
路邊的垃圾堆了又堆,濃烈的氣味交雜在狹窄的巷裡,或是煙霧繚繞,或是酒氣沖天,像是呼應了臭巷的名字。
穿著妖嬈的女人們倚門賣笑,販賣廉價的夜晚,捧著一個又一個男人進屋。
少年視若無睹地蹲在街邊,墊著書包一筆一劃寫作業。
屋內的動靜很大,他瞧也沒瞧一眼。
一團帶著曖昧的煙從邊上吹出,吹在了他俊朗分明的側臉上。
他似是早就習慣一般,毫不搭理女人們的嬌笑,起身就走。
“真是江複春那個賤人生的好苗子呢,真漂亮。”女人嗤笑了一聲,被少年聽了個清清楚楚。
過街的老鼠跟著蟑螂從暗處躥了出去,少年滯了滯步子,蹲在那老舊的路燈下繼續寫作業。
路燈下,少年臉上的淤青被照的清晰分明,嘴角被少女咬破的地方還被加上了一層劃傷。
寫完作業,額間出了一層薄汗,他想找手帕擦一擦,手摸進口袋才想起來今天沒找茉莉要回來。
他閉上了眼。開始幻想明天的經歷,試圖安撫內心的空虛。
可惜煩雜讓他沒法多想,他拿出手機,銀白的外殼上磨損清晰可見,一如此時他的小小縮影。
開啟相簿,一張張地翻看,心才隨著按鍵的聲音慢慢緩和。
是夜。
卻是有一個沒有歸宿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