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諾緹瞭然,他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他要讓那狗屁父神自願踏入他的神國,再乖乖成為自己的肥料。
黑街。
肉礦堆積而成的怪物正一寸一寸地開始坍塌。
“不……怎麼會?這怎麼可能!”石頭間的碰撞刮擦出噪音般的質問,礦山的褶皺縱橫勾勒出震驚的神情,下一秒就被雪崩般的菌落吞沒。
“父神!”一旁的歐爾也終於發現不對,裹上礦石裝甲向諾緹沖撞而來。
他撲了空,將那輛破爛的推車撞得粉碎。
“哈哈……”
耳邊回蕩著那名貴族的笑聲,眼前卻不見那名貴族的身影,原先被肉泥所壓制的地方只剩下一簇簇毛茸茸的花白菌毯。
歐爾眼中的狂熱頓時褪去不少,但並非因為到手的原礦不翼而飛,而是因為周邊驟降的溫度。
他一陣恍惚,將那漫山的菌落看作了積雪,細看才發現那些菌落根部都生著鋒利的倒鈎,令他想起處理開採過度的“廢礦”時的鏈鋸。
歐爾心底的恐懼油然而生,下意識地仰望他的信仰:“父神大人,您……”
視線所及,空無一物。
父神呢?父神呢?父神呢?父神呢?父神呢?父神呢?父神呢?父神呢?
彌漫塵土的廢墟證明剛剛父神的降臨不是幻覺,但偏偏那廢墟上還生著無數菌落,就像雪崩後留下的殘骸。
他喘著氣,哈出的卻是一口白霧。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礦石裝甲上已經被霜凍覆蓋,內裡包裹的肢體也像墜入冰河封凍一般,毫無知覺。
“不行……得……逃跑……”他顧不上自身的信仰,轉身想要逃走,剛剛拖著沉重的軀體邁出兩步,就被那推車的鐵輪絆倒。
啪嚓——
他重重地摔倒,如一塊脆弱的冰雕,摔得四分五裂,很快又被剩下的瘟鼠瓜分。
……
黑街之外,希爾弗拼盡全力跑到了一根忽閃忽滅的路燈底下。
他體力不支,靠著路燈坐倒在地,仰望著他剛剛跑來的方向,前不久他還看見那高過屋頂的黑影,聽見那持續響起的震動,現在卻是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了。
難道他真得成功了嗎?
希爾弗一陣後怕,回想起下午發生的事。
“小心!”
他拉過那名貴族的手,令他躲開了庫珀的偷襲。
“希爾弗,別來礙我的事!”
庫珀紅著眼睛呲著牙,上槽牙都露了出來,面目猙獰地瞪著他。
在那顆血石沖著自己的腦袋而來之前,那名嬌小的貴族俯身輕輕掃腿,便令庫珀腳下不穩,徑直滾落田壟。
再之後,田間的蔬菜紛紛挪了位置,路徑上突然挖出了一個深坑,恰好塞下了庫珀的腦袋,他也徹底昏迷過去。
這似乎是對方的加護造成的。
“你……你好厲害……”希爾弗訥訥地驚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過錯,“對不起,其實我們來應聘是想綁架你的,我們被教父威脅,無家可歸。”
在他漸趨愕然的目光中,亞雪恩貴族,諾緹從田間拾起那顆血石交到了自己手中,口中吐出了流暢的尤卡語:“希爾弗,你必須這麼做。”
諾緹攢緊自己的手,逼迫自己握緊肉礦,向他那光滑的後頸狠狠鑿下。
“啊啊啊……你怎麼,怎麼這樣……會很痛的,一直都會很痛。”希爾弗崩潰地大喊,血石掉落在地,他不知所措地看著流血的傷口,像是被觸碰到了心靈創傷,“你會變成礦石的,然後被那座山吸附,成為祂的一部分。”
“冷靜。”
他一手捂住流血的後頸,一手按住自己的肩膀,揚起的眼睛猶如紅日在燃燒。
“我需要見到你的父神,只有我成為肉礦,才能觸碰到祂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