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熟諳黑街生存之道的“撿屍人”們傾巢而出,挑選合適的“商品”。
人口買賣,是黑街最大的生意。
又一個酒鬼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拖入了黑街的深巷之中,這裡的建築猶如病入膏肓的晚期患者,牆皮剝落大半,爬滿暗紅色的黴斑。
經過漫長的上坡,可以在道路盡頭看見一處荒廢的劇院,從舞臺中央廢棄的升降梯走入空曠的地下隧道,便來到了黑街最大的人才市場——茶蘼花路。
昏黃的燈光下,低聲交談的黑街商人們偷偷露出身後被黑布包裹的籠子一角,內裡擠滿了衣衫襤褸、遍體鱗傷的人們,小至五六歲的孩子,大至二三十歲的青壯年,只要客戶需要,他們應有盡有。
“弗拉基老闆,新貨,你看看?”撿屍人諂媚地熟識的老闆露出身後醉醺醺的壯漢。
“最近晚上不太平,生意不好做。”弗拉基拿下手中煙管,吐出煙圈,眯起眼睛,還沒等他仔細審視新貨,便被後面的一陣騷動吸引了注意。
噠——噠——
清脆的高跟鞋聲回蕩在這封閉的地下通道中,迴音尤其明顯,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撓在黑街商人的心上。
弗拉基將擋路的撿屍人一把推到另一邊,終於看見了那位眾人視線的焦點,不禁吹了下口哨。
高跟鞋的綁帶緊縛著光潔白皙的腳背,纖瘦嬌嫩的小腿隱沒於一襲短款緊身皮裙,尊貴美麗的客人以黑紗掩面,著蕾絲手套,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攝人心魂的魅力,令人對面紗下的容顏想入非非,心生□□,但沒有一人敢於上前。
只因一條純黑鎖鏈正被這位可愛的小姐攢在手中,另一頭正牽在一位戴著止咬器的俊美男子的項圈上。
那名黑發黑眸的男人如護主惡犬一般匍匐在客人腳邊,體型足足是那名客人的兩倍,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馴服得如此乖巧,足以彰顯這位客人的手段與身份。
黑紗下冰冷的視線掃過一圈籠子,最終落在了弗拉基身上,薄唇微啟,自帶威嚴:“我來買新的狗狗。”
弗拉基搓著手恭敬上前,為他一一介紹籠子裡的“商品”:“尊敬的客人,我們這裡類別齊全,總有一款合您心意的。”
“家道中落的亞雪恩貴族,22歲,長相清秀,擁有聖職者的加護,肌肉飽滿,非常耐玩。”
“亞特斯少女,剛剛成年,但還是雛子,保證是一手貨。”
“東酥人,才15歲,轉手了好幾家,很有調教的價值。”
弗蘭基一一掀開身後籠子的黑布,裡面的人無一不被沉重的鐐銬鎖住,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鞭痕,見到光就如幼獸般害怕地縮排了籠子的角落。
“膩了。”
弗拉基一怔:“您說什麼?”
“我說,我已經玩膩了。”說著,客人狠拽了一下手中的鎖鏈,身下的男人窒息般的昂起頭顱,不斷喘氣,眼神透著惹人憐愛的脆弱感。
“沒有新的狗狗嗎?”客人有些不耐煩,“我之前來的時候分明看見了外國人,比我的狗狗更高,更強壯。”
弗拉基的眼珠溜了一圈:“客人,那可能需要額外的費用。”
話音未落,一枚銀幣拋了過來,弗拉基一把抓住,眼中閃爍貪婪的光:“您說的應該是尤卡人,小姐您真是眼光獨到。”
“錢不是問題。”客人摩挲著手中的鎖鏈,“關鍵是要多久?”
“那條航道是最近才開闢的,需要十來天時間。”弗拉基聽見客人嘖了一聲,連忙改口,“最快只需十二天,尊貴的客人。”
“好,訂金多少?”
客人總算露出滿意的表情,弗拉基鬆了一口氣,不想放跑這難得的金主,特地打了折:“五十銀幣就行,非常劃算。”
“我十二天後再來,若是還有新的商品也記得先替我留存一下。”客人爽快地將一大袋銀幣交到了他的手中。
“當然,當然!”摸著沉甸甸的袋子,弗拉基樂開了花,哪裡注意到那些銀幣上面還裹著一層薄薄的菌落。
“走吧,我得給你點獎勵。”客人臨走前還不忘用手指挑起那名男人的下巴,獎懲分明得令弗拉基深感佩服,勢必要做好這筆大單。
一人一狗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了茶蘼花路,拐進黑街深巷之中,於陰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