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在搜尋商羊?
可若這頭塞壬真是某位邪神驅使的,剛剛門外之物的試探不是已經讓祂知曉商羊所在,為什麼不直接沖進房間大鬧一場?
難道只是單純地在搜尋獵物?不,不對,那它沒必要在這房間滯留如此之久。
還是說,這只是比剛剛不會說人話的東西更加逼真的幻覺?
諾緹想著,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痛感是真實的,血液紅得刺目。
“無根菟。”諾緹默唸著深淵植物的名字,微微拉開落地窗的一角,將那滴血抹在了陽臺上。
一滴血液,就可以爆出鋪滿陽臺的無根菟。
不僅如此,白色的孢子也從羊蹄上飄落,盛著爆開的無根菟在窗外綻出一朵朵冰花。
耳邊響起塞壬痛苦的嚎叫,菌毯負責侵蝕作為屏障的肌膚,造物負責吞噬作為核心的血肉,很快,這頭塞壬就被折磨得跌落欄杆,重新摔回海中,濺起高高的水花。
看來這頭塞壬是真實存在的。
諾緹看向陽臺上留下的深藍汙痕,屬於他的雪白菌毯正在緩慢蔓延,以“吃”的方式緩慢消化著對方骸巢的雛形。
手指上的傷口已經癒合,失去養料的無根菟也停止了生長,此刻似一簇簇粉紅的幹草堆散落在陽臺上。
諾緹看著眼前這片白與粉交織的陽臺,就像商店的櫥窗一般夢幻,立馬聯想起了汙穢們的“骸巢”,不禁笑道:“現在我既是沒有武器的勇者,也是沒有築巢的魅魔。”
勇者理應消滅汙穢,而魅魔……知道自己的餐食馬上會伴隨“客房服務”而來,也不得不把侵犯地盤的髒東西趕出去。
“這是我的骸巢,也是一個警告,誰都不能進犯我的地盤。”諾緹喃喃自語,拉上了窗簾與落地窗。
咚咚——
是溫柔的敲門聲。
“你好,客房服務!”稍顯粗獷的聲音遠遠傳來。
諾緹正要出聲讓他就地放下餐食,又聽見外面喊道:“請從貓眼看向我。”
諾緹心生疑惑,還是趴在木門上,從貓眼窺見外面。
透過貓眼,諾緹能清楚地看見深冷銀光一閃,一柄巨型開魚刀正被門外精壯的中年男性輕松掄起。
“我不能看到你,請你放心。”
這句話散發著前所未有的善意,卻讓諾緹心生恐慌。
門外的壯漢,似乎也知曉他的存在,並且知道他現在的模樣最好不要被人看見。
他是從何得知的?
諾緹思緒停了一瞬,竟是冒出了一絲冷汗……這趟為了護送商羊抵達聯邦總部的航班,到底有多少觸及深淵的存在牽涉其中?!
“我聽從女神的指引而來,請不要將女神的囑託告訴他人。”
女神?萬靈之母?不對,祂應該是偉大的母神,而不是女神。
諾緹戒備地看向門外。
“女神即為天上聖聲,我是祂的眷者……”男人左右張望了一下,才壓低聲音介紹自己道,“我名為維拉特。”
他說著,從餐車上提起一條通體雪白的鯛魚,隨著光線角度變換,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新鮮的肉粉色。
諾緹眨了眨眼睛,只看見無數刀光閃過,伴隨著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碟片好的生魚片,魚肉晶瑩剔透,簇擁著中心盛著黑色液體的調料碟,在燈光下泛著鑽石般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