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其中之一?”諾緹挑眉。
“商羊,無足商羊,掌握著一部分瑞兆和氣象的權柄。”商羊說著,扯起袖子半掩面,緩慢地跳起了奇妙的舞步,好似雙腿沒有骨頭似的柔軟,“在島上,我是島民們,也就是信徒們仰仗的祭司。不過,一位下潛至深度四的祭司,還不足以與其他深淵們抗衡。”
深度四,已經超出了人的範疇,眼前的商羊雖然未達到深淵位格,卻也掌握了一部分權杖,難怪會引來非人之物覬覦。
“至於門外的東西,估計和那位邪神,頌海協奏有關,祂所驅使的塞壬,會用聲音引誘船員。”商羊的舞步以單腿高抬的姿勢收尾,他微笑著說,“好了,我已經為你祈福,接下來就拜託你保護我了。”
“祂為什麼要針對你,我又為什麼要保護你?”諾緹問。
“因為織命鱗翅,祂的現身意味著災禍,我的權柄掌控著瑞兆,這艘遊輪必須抵達聯邦總部,好讓我在那舉行祈福儀式,一定程度上可以避免災難。”說著,商羊話音一頓,忽然用一種憐愛的眼神望向諾緹,“不過,那也只是一定程度罷了。”
咚咚——
又是敲門聲!
諾緹望向房門,只是這次,清脆的敲門聲後跟著一聲熟悉的“不好意思,打擾了。”接著,門把手一旋,來訪者直接推門進來。
諾緹尾巴一緊,是龍川!
作為珂妮安提號的“船長”,下潛至深度三的龍川似乎可以隨意使用船上設施,包括開啟這扇房門。
“諾緹……”龍川還未看見諾緹便呼喊他的名字,他的視線在房內逡巡一陣才落到諾緹身上,果不其然微微一愣,“諾緹……這就是你本來的模樣?”
諾緹臉上沒有表情,尾巴卻僵在了空中。
龍川驚訝了片刻便接受了他:“諾緹,你最好不要以這副模樣出現在其他乘客面前,要不……要不就一直待在房間裡,不要出去。”
龍川說出的話來自“船長”的直覺。
“最好,也就是說,也不是不可以出去。”剛剛一直沉默的商羊突然發話,嚇了龍川一跳。
“您……您好。”龍川似乎沒有料到這房間裡還有一人,好像直到商羊說話,他都沒有發現這就是站在他眼前的男人,“如果我沒猜錯,您就是四哥口中的大人物。”
“噢,海,湖,河,流,溪,川,你是鄭家的小兒子。”商羊指抵下巴,故作苦惱地嘆息一聲,“先是祂,後是你,這房間已經徹底暴露了。”
龍川心想自己做錯了事,連忙鞠躬道:“十分抱歉,這間確實應該是空房。”
“無礙,帶我去見龍溪吧,這樣一來,我們得換個策略。”商羊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諾緹,向門外走去,“相信我們的船長不會觸礁。”
“好的,好的!”龍川連忙應下,臨走前不忘囑咐諾緹最好不要被他人看見。
門被關上,房內只剩下諾緹一人。
他靜默了一會兒,閉上了眼睛,沉入自己的靈魂之淵。
耶撒萊恩說的是對的,他要弄清自己的本心。
織命鱗翅說,他必須登上這艘遊輪。
商羊又說,他必須在這裡保護他。
龍川說,他最好不要被他人看見。
……
這些都不重要。
諾緹看著那棵“墮落之種”,消化完了皚皚白骨,根系處多了一些聊勝於無的鏡子碎屑,已經快要枯死了。
重要的是自己餓了,惰性匱乏,討厭烏弗,想要抱抱。
咚咚——
又是沉重的敲門聲,只是這次不來自門外,而是窗外。
作為高檔遊輪,這裡的套房都有陽臺。
諾緹望向那邊,碎花窗簾後正晃蕩著一個黑影,超出常人的外形,正是一頭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