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怒火
對於天生的深淵造物來說,祂的感知與那些低劣的嘔吐物不同,靈魂的呼吸,情感的流向,惰性的粒子,一切都在祂的掌控之中。
觸感……唯獨諾緹給予祂的感知是特別的,隨著那位聖子的陳述,祂發現他的手藏進了自己的掌心,微微攢緊,面板是柔軟的,血液是溫熱的,肌肉是緊繃的……
這是……口感很新奇,是憤怒的味道。
“你認為……是什麼害死了他?”他在質問,他理所當然地發問,如同在鋼琴上重重地按下最左邊的白鍵,沉悶中帶著顫音。
“親愛的,至少不要用黑兔子。”耶撒萊恩舔舔嘴角,小作提醒後便決定不再插手。
面對諾緹的質問,迦百恩不禁喉結滾動,嚥下了一口唾沫。
對方微微昂頭,幹涸的藍瞳怒瞪著自己,眼底似是電閃雷鳴下的洶湧大海,幽怨與不甘捲起巨人般的海嘯,彷彿要用無形的力量將自己撕裂。
迦百恩預想過諾緹的拒絕,卻未想過等來了自己的無言以對,他半張開嘴,平常敏捷的思緒卻在此刻卡殼,他想說些什麼,卻也什麼也回答不了。
空氣似乎凝固了,明明沒有風聲,四周的草木都在沙沙作響。
“是黛蓮娜的許願害死了他?是邪神的降臨害死了他?”諾緹越說越抑制不了洶湧的情緒,他憤懣不滿地望著他曾經最信賴最親密最仰慕的人,聲音逐漸降到冰點,“亦或是他的無能害死了他?”
“不是!”迦百恩激動地反駁,他從未如此失態,諾緹的一聲聲質問一刀刀剝開了他想藏起來的滿目瘡痍的心,那個晚上勇者的慘狀不受控制地湧入腦海,他痛苦地捂住腦袋,依然無法不去想那些滴在地上的血,摔在地上的髒器,“別再說了,我……”
諾緹沒有允許迦百恩喘息片刻,隨著他的情緒湧動,共感加深,迦百恩身旁不遠處的花楸樹揮舞起龐大的枝幹,樹冠如拳頭一般砸向迦百恩的頭。
迦百恩反應及時,抬手的一瞬,律法化作鎖鏈擋住了沉甸甸的重量,他難以置信地望向諾緹,這時才切實意識到對方是認真的,憤怒是實體的,殺意是真實的。
“律法禁止賄賂,瓦倫汀伯爵卻送給了他一雙牛皮鞋,沒有受到律法懲罰,因為那是一份來自親人的生日禮物。”諾緹勾起手指,草坪開始隆起,腳下不穩,迦百恩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你自稱為他的哥哥,為何如此無動於衷,甚至……不曾施捨一顆蘋果。”
迦百恩摔坐在地上,原本肅穆的聖職者制服沾滿草渣,從小到大被民眾捧在掌心推崇成聖的聖子從未如此狼狽和窘迫,他無意站起,默默接納了諾緹的指控,因為他確實無法反駁。
他知道瓦倫汀伯爵送禮卻未遭受律法懲罰之事,卻未曾想過勇者竟與瓦倫汀家有血緣關系。
“你以為黛蓮娜認罪他就能安息?”諾緹冷笑。
迦百恩扯動著嘴角,做出了“並不是”的口型。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勇者在默默忍受著超出他想象的痛苦。
“就算他活過了那個血月之夜,等待著他的依舊是你的無動於衷!”
諾緹盡情縱容著自己的怒火,他又愛又恨地看著低下頭的迦百恩,緊緊地咬著牙齒,淚水在眼裡打轉。
“我對不起他。”迦百恩不再直視諾緹的眼睛,他低頭看著腳邊蜷起的小草,想起曾經一個人躲在牆角發抖的諾克斯,想起曾經拽著他衣角又怯怯縮回手的諾克斯,想起曾經看著櫥窗裡的婚紗雙眼放光的諾克斯……
“為什麼?”諾緹喊得破了音,高大的花楸樹似失去控制一般轟然倒塌,向迦百恩壓去,“為什麼你對他遭遇的一切都無動於衷?!”
眼前被黑暗覆蓋,迦百恩撤去了抵擋的鎖鏈,樂意接下諾緹的所有怒火。
哪怕是被兩棵花楸樹砸得頭破血流,也不及勇者生前所遭受到的半分痛苦。
迦百恩硬生生地抗下了兩棵大樹的重量,頭被砸得流血,左肩膀處的骨頭爆發出一聲悲鳴,他單膝跪在地上,用著所剩不多的力氣撐起身體,終於抬起頭,對上了諾緹的眼睛。
“我很後悔,但已經無法挽回,我想彌補,哪怕這是我的一廂情願,我必須做點什麼,我以前什麼都沒做到,所以我必須……必須做點什麼。”
“對不起……”迦百恩嘆了一口氣,他閉上眼睛,徹底昏厥過去。
花楸樹沒有順勢壓倒在他身上,在諾緹的允許下,它們再次紮根於小徑兩側,撐起了茂密的蔭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