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會哭!不對,你不準死,諾緹,我還沒好好報答你呢,別開這種玩笑,我希望你好好活著,我還有好多好吃的沒做給你嘗呢!”白米說了一堆,每一句都說進了諾緹心裡。
這就是耶撒萊恩留下白米的意義,他讓諾緹回想起了作為人被尊重的感覺。
“今天耶撒萊恩不在,白米你想去哪裡?”
“可是今天是工作日。”白米主要負責廚房,他作為“美食家”,需要為諾緹準備一日三餐。
“我可以給你放一天假,只要你帶上我。”
“你想出去玩,對不對?”白米當然願意,諾緹沒有雙腿,無法自由行動,更何況還有個邪神時時刻刻盯著他。
“那去複興街,我有事想去蒸汽瓦特教會,聽說他們可以負責尋親。”
邪神的信徒虐貓的事件發生在和音商業街,複興街區有蒸汽瓦特教會本部,應該沒有問題,諾緹贊成了白米的建議。
今天值守大門的門衛是亞歷克斯,一個單純的十七歲小夥子,他看了眼諾緹和白米,沒有阻攔,只是微笑道:“一路順風,小主人。”
“告訴耶茲,我會在晚餐前回來。”諾緹吩咐道。
走過熟悉的街區,諾緹忽然注意到懷裡一沉,低頭一看便是黑兔子,它應該繞過了人群,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
複興街的齒輪外形入口上也張貼了“大地律法”的告示:近期將實行宵禁,請各位市民朋友們在家周圍灑上聖水或大地菊花瓣,如果發現汙穢或殘留的汙染請及時通知教會前來淨化。
白米的列爾語學得愈發嫻熟,他很快掃完了整張告示,一臉自信滿滿的模樣:“有諾緹在,根本不用怕。”
諾緹揉了揉懷裡的黑兔子,接受著一點都不吝嗇的誇獎,令他耳根癢癢的。
白米很快就去蒸汽瓦特教會辦理好了尋人手續,他將自己與家人的姓名都登記在薄,只要教會一有訊息,就會使用機械信鴿通知他,而這一切只需花費五枚銅幣。
“諾緹,我本來就很好奇,聽安娜一說我就更好奇了,我們一個月薪資這麼高,沒問題嗎?”白米口中的安娜是另一名女僕,主要負責私墅二樓的清潔,她本來是一位大學生,為了攢學費才來兼職上班,她每次領到一枚銀幣都恨不得親上去。
“瓦倫汀家族的財産有五位數金幣。”諾緹想起那張瓦倫汀伯爵親筆寫的遺囑,除了迦百恩之外,瓦倫汀伯爵也會叫他諾緹,這位老爺爺曾經送了自己一雙好看的牛皮鞋,還把自己列成了財産繼承人,遺囑受到律法庇護,所以他才可以和耶撒萊恩堂堂正正地進入王都,入住莊園。
“一枚銀幣等於一百枚銅幣,一枚金幣等於一百枚銀幣,一萬枚銅幣……足足有一億銅幣……”白米不禁攢緊了推手,就好像他抱上了一條不能松開的大腿,“諾緹的家人真厲害。”
“家人嘛……”諾緹一愣,他之前從未想過自己應該有家人,從他六歲起他就在恩澤爾教官的指導下,那六歲前的記憶……諾緹眼神一黯,之前他從未想過這些事情,現在他需要向耶撒萊恩確認一件事。
“哎,諾緹,這條巷子裡都是小吃!”白米興奮地喊道,“也快到午飯時間了,要不就在這裡看看吃什麼?”
諾緹被喚回神,點了點頭。
“兩根烤腸!兩份麻辣燙!兩份炸蛋!”白米像是回到了故鄉一般,每看到一個熟悉的攤位就走不動道,他根據自己的食量點著,諾緹則跟在後面悶頭吃著,他並不害怕這種在他面前現做的食物,當白米又點了一份冷飲時,諾緹第一次感到吃撐,不得不將冷飲讓給了黑兔子。
黑兔子的外形上沒有嘴,但它還是將這碗冷飲一飲而盡。
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諾緹的耳裡是黑兔子進食時窸窸窣窣的輕響,在經過蛋撻,炸年糕,烤腸,雞蛋餅,關東煮等各色小吃的洗禮後,他覺得黑兔子的咀嚼聲越來越大了。
白米似乎沉浸在品嘗故鄉美食的興奮中,完全沒有注意到異樣。
“哎,好像已經到頭了。”已經到了巷子盡頭,要麼原路返回,要麼進入另一條小巷,白米想了想,左拐進了又一條小巷。
一進巷子就感覺天暗了下來。
諾緹抬頭,只看見蔚藍天空的一角,這裡的大多數房子一層都是店鋪,往上便是高高的住宅樓。王都居住區早已被佔得滿滿當當,舊民只得被侷限在複興街內,所以這裡的樓很高,高到幾乎擋住了天空。
白米帶他深入巷子,不遠處的樓梯旁是一盆枯死的盆栽旁,這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這裡都照不到陽光……”白米看了一眼枯黃的葉片,小聲嘀咕道。
“這是綠蘿。”諾緹從那粗大的如雨傘般的葉片中認出了它,“它喜歡陰涼的地方。”
綠蘿喜歡陰涼濕熱的環境,性子不似那招展如舞娘裙擺的葉片般嬌嫩,十分容易得到滿足,前幾日還下過雨,這盆綠蘿卻在如此陰涼的地方發黃萎縮,更像是……
諾緹的視線沿著綠蘿旁的樓梯往上,停留在一扇白色木門積滿了灰塵的門把手上,忽然嚴肅道:“報告教會。”
“啊?”白米一愣。
“快跑。”諾緹喝道。
白米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白色木門忽然開啟,煤灰一般的孢子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