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冷靜,都給我冷靜下來。”為首的壯漢鎮定許多,他從兜裡掏出事先準備好的打火石,右手用力一攢,便啪嚓地點燃了一旁的燭臺。
“不就是一陣風嗎,有什麼好怕的!”壯漢惱怒地瞪著他這一群不爭氣的小弟,已經想好在賣掉這些奢侈品後該如何擺脫他們盡情揮霍。
火苗搖曳著,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嗒——嗒——嗒——
清脆的高跟鞋聲響徹了大廳。
這次,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感官靈敏的情報販子搜尋著聲音來源,卻始終看不到人影,不禁流下冷汗。
“鮑裡斯,怎麼回事?”壯漢問道。
“不……不知道。”瘦子又掃視了一圈四周,清脆的高跟鞋聲依然糾纏著他們,而他始終無法找出那聲音的來源,就好像那聲音就在他的身邊響起。
突然被開啟的門,突然颳起的怪風,突然響起的腳步聲,這一切都顯得這座深夜中的宅邸古怪而詭異。
人們一般將他們無法理解的詭異現象歸為汙穢的所作所為。
這種情況像極了撞鬼,他們很有可能遇上了鬼魂一類的汙穢……情報販子的加護者害怕地想,臉色變得鐵青。
“不是你說這是貴族的家嗎?”壯漢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惱火道,“什麼情報販子,搞得我們差點兒要被汙染,沒用的廢物!”
“老大,彼得西不見了!”
原本五人的團夥,如今只剩下四人,老大和鮑裡斯在大廳正北部喋喋不休,負責搬運東西的兩人害怕地鑽到了桌子底下,而負責駕車運貨的彼得西跟那輛裝滿財富的馬車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家夥,他想獨吞!”壯漢恨得牙齒癢癢,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車輪軋痕,一路向大門口延伸,“跟我來,這裡不宜久留,找到彼得西那臭小子,先拿回寶物,再狠狠揍他一頓!”
四人的盜竊團夥立刻動身,爭先恐後地向門口跑去。
這一切都映入諾緹的眼底。
此刻的他正倒立在天花板的吊燈上,藉助一點將自己想象成爬山虎的靈感,憑借黑兔子的螺旋狀義肢,他可以在天花板上到處行走,剛剛那古怪的腳步聲正是他弄出來的。
動物一般比人類對汙穢的感知更為敏感,被彼得西牽住的老馬正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而突然發瘋地拽著馬車往門口逃竄。
離開私墅後,彼得西試圖拽住韁繩讓馬兒冷靜下來,但適得其反,倉皇逃竄的馬兒將他甩向另一旁的草坪,自己慌不擇路地逃向了莊園深處,放牧牛羊的牧場。
他得奪回馬車上的,屬於瓦倫汀伯爵的財産。
諾緹思索著近路,他想徑直朝通往牧場方向的中庭走去,第一步卻踏了空。
驅使黑兔子會消耗他的靈性,他似乎走太多路了。黑兔子又變回了玩偶,失去立足點的他垂直下落,底下是堅硬的地板。
“親愛的……”
又一次落入祂的懷抱,耳邊響起的是無奈又寵溺的嘆息,祂似乎又要開始說教了。
“你不陪我睡覺。”諾緹先發制人,讓邪神啞口無言,“我呼喚了你,你在敷衍我。”
敷衍指的是這個懷抱。
經過一個多月的相處,諾緹發現耶撒萊恩不止一個,就比如現在抱著他的,是一根觸腕變作的分身。耶撒萊恩每根觸腕身上的紋路不同,這根身上的銀色紋路彎彎繞繞,底色是紫黑的雨滴狀花斑。
“有些事情還不能讓你知道。”耶撒萊恩無辜地眨眨眼,祂在模仿,模仿的是一隻知錯的小狗的神情,這令祂看起來可愛又誠懇,輕易地騙取了諾緹的原諒,“本體在牧場,我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