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根部被截斷,截面的血管若隱若現,湊近一看卻像是植物的嫩莖。
左臂的截面也是如此,植物似的筋絡似乎取代了原有的血管,遍佈全身。
那麼,加護呢?
他閉上眼睛,意識沉入自己的靈魂之淵,曾由“勇者的加護”塑造的靈魂之淵也與之前大不相同。
勇者的加護在腐爛。
本已搖搖欲墜的枯樹下有別的東西正在萌芽。
腐爛的土壤中鑽出了一株擁有淡白色葉子的樹苗,七片葉子,三三對稱,最後一片於頂端聳立,泛著淡淡銀光。諾克斯的靈魂之淵因這株不速之客重塑,當他的幻想體伸手觸控那些毛絨絨的葉子,來自深淵的囈語響徹腦髓,告知他現在的加護為“墮落之種”。
直面邪神,又被種下來自深淵的種子,在被開膛破肚後死而複生……不難得出,現在的自己並不屬於人類的範疇。
他算是汙穢嗎?
教典裡有一種說法時,承受過多汙染會讓人失去人的性質,從而墮落成汙穢,他們大多喪失了理智,外表也扭曲腐化,可是自己還在思考:現在的自己是什麼呢?
邪神,耶撒萊恩已經離開十分鐘了。
諾克斯用僅剩的右手撐起身子,向石桌邊緣挪動,底下的石桌磕磣著他脆弱的肌膚,但也比新兵訓練所的床板好上幾倍,他想看看這裡是哪裡……
不再被勇者的加護束縛,不再被人類的身份束縛,他對成為邪神的新娘的未來感到迷茫,但在他躊躇不決之前,他想了解一些事。
測算過石桌與地面的距離,諾克斯手腕一旋,帶動身軀離開石桌。
他預想過墜地的疼痛……下一秒卻落入了邪神的懷抱。
“親愛的,你想做什麼?”
諾克斯失去了重心,如嬰兒般被邪神攬在懷中,他抬頭,與深淵的眼睛四目相對。
自己的行為在祂看來應該算逃跑,逃跑意味著懲罰,激烈的呵斥之後是嚴酷的體罰,伴隨著難以磨滅的疼痛與陰影。
“我想,看看外面。”諾克斯試圖解釋自己的行為。
“啊……親愛的,你是想趴在地上,用手抓著石板,像蚯蚓一樣慢慢地爬出教堂?這裡離大門足足有一百米,你又該如何推開大門?”祂纖細白皙的手指在空中比劃,揶揄祂新娘的想法。
“嗯。”諾克斯沒有否認。
邪神似乎對他沒有改變想法産生了一絲驚訝,祂繼續引導:“但你可以呼喚我。”
邪神順勢託著諾克斯走出了破敗的教堂,映入諾克斯眼簾的是鬱郁蔥蔥的樹林,在溫暖的陽光照射下洋溢著金色的光,旁邊是一灣小小的池塘,周邊是鮮嫩欲滴的青草,蝴蝶在其中飛舞,一隻翅膀花紋獨特的停在了他的鼻尖上,惹得他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他從未來過這裡,這裡像是森林深處一處早已被廢棄的教堂,教堂的樣式也頗為古老,並不隸屬於正統教會。
“耶撒萊恩。”
祂的新娘喚了祂的名,祂期待著請求。
諾緹:“你是深淵的化身嗎?”
耶撒萊恩:“是,我是天生的深淵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