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間酥酥麻麻,慢慢豁開一個口,方芙意心裡的酸澀一點點從這個豁口中蔓延出來,而後豁口越來越大,各種各樣的念頭浮了上來,只是粗略在腦袋中想了想他所承受的那些,就覺得難過又心疼。
心緒如潮水湧動般。
在海浪到達巔峰的時候,直湧而上,浪潮決堤,一瞬間茅塞頓開。
眼圈都開始微微泛酸,心裡無比煩躁的情緒也在這時全部上湧。
“這些話和這些事本來該由你們兩個自己說清楚,按照正常的邏輯我本來不應該過多幹涉,但是你這樣抹黑盛遂,總是利用道德感去綁架別人,沒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嗎?”
“有什麼對的?”
“你覺得你這些做的都很對嗎?”
“說實話,我真的沒有看出來你有哪裡做的是對的。”
何肅一意孤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還以為這些事情坦露在方芙意麵前,會讓看起來對盛遂最重要的這個人也同樣疏遠他,卻壓根沒想到會事與願違,換來的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謾罵。
“不要總是一副苦大仇深,覺得誰就該虧欠你、彌補你的樣子。”
“是,天災人禍降臨下來,對哪個家庭都是一場災難。”
說著,方芙意看向何肅的耳朵,那裡價格高昂的人工耳蝸格外顯眼,“可是受害者就只有你嗎?站在盛遂的角度,他難道不同樣也是受害者嗎?這經受的一切,和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他們家房子賣掉了,資産清算了,手裡的資源都已經變現,補償給你們家了。”
“錢財、前途、未來……”
“所有能給的東西都送過去了,這些還不夠嗎?”
“如果按照你的方式清算的話,是不是非要以命抵命你才開心,你才能接受?”
可是真要以命抵命,把人逼死,何肅何嘗不又成了另一個殺人犯?
“你說你走不出來,那是因為你總是沉浸在過去,固執地、重複地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整天用不甘和嫉妒來麻痺自己,企圖用這種方式來掩蓋痛苦、企圖得到解脫。”
“可你自己都不肯向前看,又怎麼能夠得到解脫?這件事怪不了任何人,是你自己把自己困在過去的。”
語氣堅決,字字都堅韌。
方芙意身軀並不高大,甚至有些單薄瘦削,卻有著無比堅韌的勇氣,就這樣勇敢地站出來,站在何肅的對立方、站在盛遂的身側,一句一句,闡述自己的觀點。
“盛遂他哪裡懦弱了?自食其力、勤勤懇懇,靠著自己的雙手掙錢,對待任何人都真誠認真。”
“不要總在這裡道德綁架了。”
“我看從頭到尾,懦弱的就只是你吧!”
字字珠璣,方芙意一針見血地把事情的本質剖析出來。
這些話傳到何肅耳朵裡,對方臉上的神色異常,明顯是有些慌亂的,彷彿方芙意的話是一把利刃,所有潛藏的心事被戳中,將他一直以來蒙在身上的遮羞布就這樣拉開。
話說得不對,無動於衷。
話說到了點子上,因此才會憤恨。
“住口!”
你不要再說了。
何肅似乎想要說些什麼過來狡辯、反駁,氣勢洶洶地往前跨了一大步,可因為醉酒,腳下不穩,踉踉蹌蹌的,連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步子跨得到底有多大。
“怎麼?你要幹什麼?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還想動手嗎?”
方芙意往後退了一步,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擋。
然而下一刻,陰影籠下。
一雙溫暖的、帶著熱意的大手牽住她的,一道無比寬闊的身影即刻將她罩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