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遂現在眼中的月亮和剛才在辦公室透過窗子看到的,其實沒什麼兩樣。
他確實是想要快點見到方芙意。見是見到了,可此情此景,卻絕對不是想在他預想的這種“看她深更半夜,和一個不知道身份的男同學單獨一起”情況下。
光線照在臉上,表情、五官都更清晰。
“盛遂,我只是來接你。”她說話的同時腦袋歪著,昂著脖頸,一雙杏眼骨碌碌地轉,還時不時配上肢體動作,話裡誠懇,十分想要讓人信服,“這個男生真的只是我的同學。”
“既然你在這邊的話,怎麼都不提前跟我說呢盛遂?”
方芙意說,“要不是我同學之前就跟我說在這邊看到你,我現在還要被你蒙在鼓裡。”
倒打一耙的本事很好。
要不是事實和證據都擺在眼前,而他又太過瞭解她,還真的可能會被她騙過。
“是嗎?”
倒是也很想相信他們只是同學,如果不是連續兩次撞到他們獨處的話。
總是有各種理由。
在意她的卻都會縱容。
盛遂眉心青筋攢動,他一邊在意方芙意為了一個認識沒有太久的男同學跟自己說謊話,另一邊卻笑笑,像是絲毫意識不到那個笑有多麼僵硬般說,“沒關系的,你想做什麼都沒關系。”
“這都是你的自由,方芙意。”
口是心非。
語氣裡都帶著意識不到的“你們很配啊我都有點磕你倆了”的意思。
心情影響了判斷力,對於這件事的看重程度超過了別的情緒。
當事人自己都沒察覺出來,方芙意卻看出來他的心情實在不佳,開口道:“你不要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也沒什麼不好,真的沒什麼不好,他們看起來挺登對的,又是同學,年齡相仿,是可以聊到一起去的,如果對方是個有擔當、也有責任感的人,也不是不可以託付。
盛遂想,他心裡之所以發悶,可能只是覺得方芙意身邊的那個男孩子太礙眼了,肯定只是這樣而已。
卻也沒有深究,為什麼會産生這樣的感覺、會無緣無故討厭上他。
相信一個人需要很多很多理由。
討厭一個人卻用不著任何理由。
他只能先暫時這麼想。
盛遂很想像上次一樣跟方芙意說:如果你談戀愛的話完全可以告訴我,我當然會祝福。但是他心裡思忖著,把可能會得到的答複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嘴巴張了又張,卻發現自己似乎大度不到這種程度。
像是缺氧的困獸,心髒被緊緊攥住,七上八下,竟然不知道怎麼呼吸才最自然、最順暢。
旁若無人的情形,別人插不進去半句話。
不想再跟著過多摻和,周見青見狀,開口:“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接人了,你們聊。”
扭過頭跟周見青揮手告了別,方芙意又跨一步,跟盛遂並肩而行,“哎呀,別看了,人家周見青去接他姐姐了,我這不是也來接你了嗎?”
“時間都不是很早了,小遂,我們走吧!”
輕輕攏住臂彎,臂膀交疊,影子漸近。
盛遂身體一僵,低頭,往被方芙意牽住的位置看了又看,才別過頭。
緊趕慢趕上了公交車,車上的空位還有很多,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