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我跟你說,今天新生好像第一天軍訓,我中午過去吃飯的時候整個食堂都是穿著軍訓服的學弟學妹,食堂裡都沒地方坐了,飯也沒搶上,我還是點了外賣吃才差點沒餓死的。”
“要猜猜我中午吃的什麼嗎?”
夜晚的風吹過,方芙意搖搖晃晃,聲音是脆生生的砂糖,發絲拂過身側青年的脖頸,像羽毛,像絲絨,像少女輕柔的吻落下。
癢。
泛著澀意。
“吃的什麼?”
盛遂心髒發緊,心緒全被擾亂,無心顧及其他,好像聲音都不屬於自己了。
“海鮮炒飯!”兩人邊走邊說,也沒等他猜出來,方芙意就主動開口,“下次我們兩個一起吃吧。”
一起回家,一起拿東西,一起去吃飯,這一連串細碎的“一起”,仿若把盛遂拉回了從前。
他覺得自己心態上已經夠平穩了,卻還是不得不在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方芙意和剛才那個男同學,也會有“約定好一起去怎麼怎麼樣”這種類似的話嗎?
喉間發澀,很難不再這件事上過多關注。
盛遂抿唇,而後頓了頓,逞強般裝作渾然不關心的大度模樣,最後還是實在忍不住了,才開口:“不用對我撒謊,也不用對我隱瞞,你和剛才那個男同學要是真有什麼關系的話,也不用避著我。”
“什麼意思?”
像是富有同理心的長者,極力展現出自己豁達的一面,“我沒有反對你交朋友,更沒有反對你談戀愛、幹涉你生活的意思,你有什麼拿不準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說,只是……”
“說什麼呢?我們真的就是普通同學而已。”方芙意深感疑惑,不禁發問,“只是什麼?”
只是。
只是……
瞳孔一顫,握著袋子的那隻手都差點松開。
“沒怎麼。”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掀起狂風巨浪。
盛遂恍然,猛地怔住,心裡密密麻麻,從心底萌生出一種連自己都覺得驚詫的異樣,如夢初醒般開始感到惶恐。
捫心自問,他是什麼身份?既不是男朋友,也不是和她有血緣關系的親人,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去過問這些、說這種話?
回去的路並不遠,後半段路卻不像前段路那麼愉快,深感夜景寂寥,連氣壓都是低的。
不是對方芙意生氣,更不是在遷怒方芙意,而是在後怕,都不敢深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現,他一開始把她帶在身邊,放在目光可及之處,只是希望她好,希望她能過得更好。
就只是這樣而已,他告訴自己。
鑰匙開啟門鎖,盛遂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是洗手做飯,方芙意回到家裡的第一件事是先洗澡。
淋浴頭釋放出熱水,從上到下把人包裹,熱乎乎的水意淋在身上,洗盡一天的疲憊。
兩個人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性格,喜歡把好的事情拿出來說,壞的訊息全都隱藏,不想讓對方對自己太過擔心從而影響心情。
和去年有點不同,忍受過太過難捱的那些痛苦後,盛遂的性格趨于敏感,行事不再像以前那樣直白,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陽光坦蕩。
敏感的性格,需要更坦誠的對待,但是又不能太過僭越,怕觸及他心底的傷疤,害怕再被一種溫柔的、好意的、打著為自己好的旗號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