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嗡鳴,心髒被緊緊攥起,連呼吸都灼熱,那種心慌意亂的感覺又來了。
一瞬間,天旋地轉。
陽光照耀下,世界卻一片漆黑。
“三十八度五。”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方芙意一醒過來,就聽到醫生在盛遂面前囑咐道,“掛完水之後記得去拿藥。”
隨口說過的話一語成讖,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是真的發燒了。
“那要是掛水的話,下午還怎麼去水族館?”
“還想著出去玩呢?發燒了就先好好休息,也不能仗著年輕就一點不注意自己的身體。”醫生把病例單交給盛遂,向他投去一個眼神,“你這個男朋友怎麼當的?好好勸勸你女朋友。”
“誒,醫生,他又不是我男朋友……”
計劃被迫終止。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方芙意都待在醫院打點滴,藥水順著針管打進去,她昏昏欲睡,心情莫名低落,但卻始終找不到讓自己這麼失落的源頭。
水珠“滴答滴答”掉落,心髒維持穩定的跳動。
和之前心髒發顫、眼神恍惚截然不同,手指蜷起,她恍然,在想,之前面對盛遂時的種種反應,也是因為發燒嗎?
太陽漸漸沉下去了。
方芙意困惑又沮喪,聲調拉的好長:“好想去水族館啊。”
“下次再去吧。”
雲霞綻了滿天,一團團玫瑰雲和遠處霞光交相輝映。
淡紫色的彩霞中,盛遂安慰她:“總會有機會的。”
那是一個普通的下午,也是他們漫長人生中跌宕起伏的一天。
當時只道是尋常。
當下沒覺得有什麼,堅信下一次真的就是下一次,畢竟他們每年都會擁有一段時間充足且相當愉快的夏天。
時至今日,場景重疊,連頭腦暈眩的感覺都過分一致。
明明生病的是方芙意,盛遂卻總是比她還要著急,按著洗漱過後的少女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翻箱倒櫃找出老式水銀溫度計,在空氣中甩了幾下,然後遞過去。
“夾好,五分鐘後拿出來。”
腋下傳來冰涼的觸感。
方芙意被水銀那端冰得一激靈,卻因為怕弄掉一動也不敢動。她右臂緊緊夾著溫度計,頭發睡得淩亂,有幾縷頭發絲翹著總壓不下去,乍一看過去,像只炸了毛的鵪鶉。
餐桌上擺著油條、豆漿、八寶粥和蔥油餅,壓根沒思考過買這麼多到底能不能吃完,方芙意昨天晚上說想吃的那些全都被買來了。
“先吃點東西吧,現在能吃得下嗎?”盛遂把粥遞過去。
插著粗吸管的那杯八寶粥被塞到沒有夾著溫度計的那隻左手上,昨天還什麼都想吃,結果今天生病了一點胃口也沒有,喝了沒幾口就被放下了。
方芙意難得拒絕道:“實在沒什麼食慾。”
沒有食慾也是有原因的。
“三十八度五。”
五分鐘後,取過方芙意手裡的溫度計對著有太陽光的地方轉著,上面的度數漸漸顯現出來,盛遂一邊仔細確定,一邊照常詢問,試圖得出結論。
“你是想掛水,還是想打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