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討厭生薑的味道。
只是不喜歡盛遂故意留下的那種疏離感。
空氣中暗流湧動,外面雨聲紛紛、雨點啪啪砸到地上,屋子裡還能隱約聽到隔壁鄰居的鼾聲。
剛才黑布隆冬的,看什麼都不太清楚。
出租屋內明亮光線下,方芙意又仔細打量著盛遂。
他現在這樣看著比以前黑了,卻也比以前更精瘦了,眼窩深邃、輪廓鮮明,指骨泛著粉意,手臂青筋凸起,比起之前,更加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韻味。
是一種不一樣的性感。
方芙意就那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盛遂,看到自己的影子都映進對方的瞳底,還以為他能說出什麼樣的話,結果等來等去,就只等到他的一句:“好。”
“那就先不喝。”
胸腔劇烈起伏,瑩白小臉上浮著被熱水浸濕的粉潮。方芙意怒火中燒,恨不得一拳錘到盛遂身上。
雖然男人情緒一向極為穩定,但從來不是沒有脾氣的人,他有主見、有想法,心裡有一套自己的準則,以前讀高中的時候,她還聽說他和別人打過架。
半年多時間不見,她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像一顆垂暮的老樹一樣,即將枯萎,什麼都不足以掀起半點波瀾。換到以前他早就遞來臺階,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輕拿輕放,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對貓咪的態度都要比自己親暱。
“盛遂!”
這是方芙意今天第二次喊他的名字。
面板白皙,鼻尖溢著薄汗,臉上紅暈遍佈。
胃裡被極力忽略的灼燒感再也無法忽視,她抬起腿就踢了盛遂一腳。
與其是生氣,倒不如說是想為這段時間積蓄的悶氣尋找一個合適的突破口。
方芙意一時間有很多話想說,她想問男人為什麼不辭而別,為什麼要從自己生活中消失的幹幹淨淨,連離開也不跟自己說半句,她明明願意和他一起渡過難關的。
可僵持了很久,隔壁的呼嚕聲都換了個調子,到最後她也只是嘆了一口氣,伸手指著男人眉上的創可貼,撇嘴:“額頭上是怎麼回事?”
“問你呢!”
“你傻了還是啞了?”
盛遂一愣,遲鈍般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才反應過來方芙意是在問自己。
其實兩個人沒有那麼生疏,大半年不見,即使相處在同一個環境裡也不覺得有什麼尷尬。但興許也是習慣使然,下定決心要和她撇清關系的念頭被一時拋到腦後,男人下意識就接了她的話:“不小心碰到了。”
“哦,那你可真夠不小心的。”
沒有硝煙的戰爭無聲蔓延。
房間就是兩人的戰場。
方芙意想再陰陽怪氣他幾句,看看他究竟能給出什麼樣的客服式僵硬回答,結果“咕咕”一聲冗長聲響猝不及防插進,肚子發出的聲音先把她整理好的思路全都打亂。
這個時候了,盛遂才終於像魂歸身體一樣有了靈魂,立即又把剛才搭在椅子上的圍裙繫上,起身說:“我去做飯。”
“那裡不是有泡麵?我吃那個就好。”
方芙意脾氣還是倔,就是故意說給盛遂聽的,“反正這段時間過的都是苦日子,饑一頓飽一頓的,有東西吃就已經謝天謝地咯,還在乎吃什麼呢?”
她伸手就要去拿泡麵,手還沒碰到桌子,上面的桶裝面卻已經被盛遂收起來了。
“這個不健康。”
“不健康?那你買了幹嘛?放著供起來?”
女孩一點也不嘴軟,“還是說我吃不健康,這些東西到你嘴裡就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