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升上,林庭樾說: “地址。”
虞北棠對著導航輸入小區名字。
導航開始講話,林庭樾就沒再說,安靜地按照導航路線開車。
虞北棠倚著靠背望向車窗外,也沒開口。
漫長的五年空白在兩人中間砌起一堵堅硬的牆。
不談工作,無話可說。
霓虹街景,一閃而過。
虞北棠想起那年夏天,坐在林庭樾摩托車後到處跑的時光,山峰、田野、河流他們跑過大半個風絮縣。
時間多在晚上,摩托車轟鳴的引擎聲,駛過那些兩側是農田的鄉村小路,像對黑夜的挑釁,囂張極了。
也像那時的她。
現在林庭樾換了昂貴的汽車,再聽不到那輛摩托車的轟鳴。
她也沒了那時的稜角,譬如此刻,縱使腦子裡活躍,嘴上也十分安靜。
或許安靜得尷尬,林庭樾點開音樂,歌聲緩緩而出:
“我們都相遇在這裡的同一個地點
又分別在同一時間
那時候都說好要記住你的諾言
想念昨天的風
也想念昨天的雨
想念那時的你
也想念那時的我......”
音符像一把小錘子,一下下敲碎虞北棠心外堅硬的牢籠,露出殘缺的血洞。
隨著歌詞的遞進,她想到離開風絮縣的那個早晨......
不想給林庭樾看出異常,她閉上眼睛,默默熬著時間。
到小區門口,她馬上解開安全帶,“謝了,”手搭上門把手正要推,音樂聲停了。
林庭樾一手搭落方向盤上,一手垂落身側,微微轉身,“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不再是公式公辦的冷淡,平淡的語調下藏著細微的情緒,是多年不見的關切。
離開辦公室時,虞北棠的心像被纏上一圈圈細線,時不時抽緊疼一下,陷入低潮。
車上的歌聲帶來回憶又將那股低潮推向頂端。
他不認識一樣冷了一晚上,卻在要分別時講出這樣一句話。
光陰積累出的委屈一瞬迸發,鼻尖跟發酸,她控制著,淡定轉頭,目光一對,唇角勾起,“很好呀,你呢?”
林庭樾點頭,“也不錯。”
我很好,你也不錯。
分手對我們並無影響,皆大歡喜的結果。
笑容持續,她抬手一揮,“再見。”
這次林庭樾沒開口。
虞北棠下車,關上車門,轉身一剎笑容已蕩然無存,眼淚無聲流下。
從她決定分手的那一刻,就註定一生都要背負愧疚遺憾,無法圓滿。
她的心有一塊留在那偏遠的小縣城,永遠留下殘缺的血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