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北棠吸著甜涼的冰汽水,大放厥詞,“小半杯酒不至於醉。”
林庭樾五指舉於額際,做“敬禮”手勢,再下放,伸出小指,胸部點幾下:對不起。
雖幾次想阻止,但仍牽連了虞北棠,還是在她生日這晚。
虞北棠猜對了。
林庭樾果真怕有人對他好。
想要的得到了。
她不露歡喜,平靜說:“你幫我過生日,我幫你解圍,我們又兩清了。”
林庭樾左手虛握,虎口向上,右手小指置於左拳內,向下抽出,再掌心向上,雙手在胸前上下煽動:生日快樂!
生日假的,能出現在這不過是一場精心的算計。
這無聲的祝福像千萬只螞蟻啃食著虞北棠,隱隱作痛,她自然地笑著,“生日已經過去了,不過我今天很開心,謝謝你。”
林庭樾低頭含住吸管,不說話了。
虞北棠光明正大地看過去,他總是戴著黑色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幾乎擋住眉眼,不給人窺探的機會,卻擋不住流暢優越的輪廓線條,一看便知很帥,甚至還增了幾分神秘。
林庭樾的帥,與尋常意義的帥哥不同。
他沒有染燙過頭發,衣服鞋子款式也普通簡單,沒有一絲刻意人為的痕跡,周身透著股神秘的生野勁,像河流中湍急的漩渦,岸上的人明知危險也想一躍而下探個究竟。
那握著汽水瓶的手勁瘦修長,隱藏在肌膚下青色脈絡,好似平原中的條條長河奔流不息。
它可以打出漂亮的手語,卻無法真正代替語言。
今晚的事正常人可以當場對峙原因,或馬上喊經理來解決,但林庭樾只能把尋事的人引到門邊,被動地等待有人經過,沒人經過就要一直忍受顧客的無理取鬧。
ktv僱傭這樣一個員工,也是麻煩的,難怪範康說林庭樾在這上班不僅僅是為工資。
如果林庭樾可以講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虞北棠又想到那個問題。
聲音。
林庭樾會有什麼樣的聲線?雪松般清冷,還是鳥鳴般清脆?
他為什麼突然不能講話了?
目光被鉗住,虞北棠停掉發散地思維,若無其事地低頭,踢了下腳邊石子,明知故問,“你打工是在攢大學的費用?”
得到肯定,她又問:“想去北川大學讀計算機?”
林庭樾再次頷首肯定。
虞北棠彎唇,“我也要回北川讀大學的。”
林庭樾的許多事被範康傳給了虞北棠,同樣虞北棠的事,範康也會滔滔不絕地傳回來,不僅說過她會回北川讀大學,還講過她要學表演做演員。
明星離林庭樾生活太遠了,像觸不可及的夢,他沒再應答,也不知如何答。
“林庭樾,”虞北棠舉起手中荔枝汽水,唇角淺淺彎著,“祝我們都能夢想成真。”
還有一句前提,她沒講——順利地離開這。
只有離開泥濘如沼澤的風絮縣,少年夢才能開出花。
她想離開,也祝林庭樾早日脫離。
少女的眼睛一望到底,清澈下沒藏著急切地功利,也沒有欺騙,是真摯地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