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劉義強被林庭樾嚇住了,一連幾天沒出現在放學路上,虞北棠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些,與範康慢慢熟絡起來。
路上她問:“林庭樾怎麼都不上晚自習?”
範康:“中考狀元要去市一中的,咱們學校給他免除高中三年所有費用,還給獎學金,林庭樾才過來,特招生其他方面也會特殊處理。”
“哦,那他晚上幹嘛去?”
“給他小姨看店,關門後去ktv上班。”
虞北棠從包露那聽過林庭樾單身,為百分百確定,她問:“林庭樾有女朋友嗎?”
範康腳步一頓,“你看上他了?”
當然沒有,但虞北棠沒否認。
範康豎起拇指,“勇氣可嘉,林庭樾很難追的。”
“有多難追?”
“你沒發現林庭樾根本不理女生?他要上學,看店,打工,還要和梨子姐一起做專案,太忙了,沒有時間想那些。”
走到岔路口,範康說:“我家在這裡面,走了哈。”
虞北棠只說要和範康一起放學,沒說要範康送她回家,不好再挽留,揮手和範康再見。
又要獨自進那條小巷,虞北棠調出手機錄音功能,防止劉義強搶她手機直接放進書包夾層裡。
路燈的橘色光芒,彷彿照不亮這狹長曲折的小巷,只有無盡的漆黑和陰涼。
虞北棠摸摸母親生前送自己的項鏈,踏進小巷。
熟悉的口哨聲響起,她汗毛直立,腳步加快,不敢回頭。
“想跑呀?報警時候的勇氣呢?”一個女孩就算有再強壯的身體也對付不了四個成年男人,劉義強拿準虞北棠沒辦法對付他們,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笑她慌張驚恐的模樣,“拘留所包吃包住挺好的,我們今年進去過兩回,最近兜裡正好空了,你最好能給我們再送進去一回。”
這些人像狗皮膏藥一樣難纏,虞北棠抬腿要跑,忽然見小路裡拐出一個頭戴棒球帽的少年,帽簷壓得低,一看便是林庭樾,她跑上前死死抓住他衣角,超大聲音喊:“林庭樾。”
林庭樾擰眉,不耐煩地向下瞥了眼,抓著他衣角的手肌膚白嫩,手指纖細,幹淨柔弱卻抓的衣服皺成一團。
這些天,虞北棠在校內校外與林庭樾見過多次面,但他並沒有熟人間的親暱,也沒有範康那樣的熱情,總是冷漠中透著兇氣。
他無法講話,眼神卻說得明白,分明在提醒她:手拿開。
虞北棠顧不上林庭樾的態度,湊近小聲說:“劉義強他們在後面,拜託了。”
林庭樾回頭看眼,轉過來,抬腿向前,沒再管抓著衣角的那隻手。
帽簷遮住那雙狹長的冷眸,虞北棠猜不出林庭樾是好心幫忙,還是懶得管,她提著一口氣用力抓著他衣角,像握住全部希望,直到身後沒了下流的嬉笑和腳步聲,才長長地松氣,放開手說:“謝謝。”
沒有回應。
林庭樾穿件鬆垮垮的衛衣,衣角被捏出褶皺,虞北棠撣了撣,褶皺沒散,她歉意道:“衣服皺了,我重新買件給你。”
回應她的是一陣風,林庭樾頭也沒回地走了。
虞北棠看得出林庭樾不回應,不是因為不會講話,單純是不想搭理人,他的世界不允許未經允許的人踏入。
怪不得包露的閨蜜,每晚偷看也不敢表白,這人確實不好追。
林庭樾骨相優越,長得不兇,就是眼神拒人千裡之外,自然流露出的冷漠有著強烈的距離感,照成兇拽、不好惹的氣場。
而這冷感不是刻意凹出來的,是無牽無掛,沒有希望也無所無懼的死寂。
沒有希望,不懼怕死亡,這才是他真正可怕的地方。
這樣一個冰涼到骨子裡的人,應該不會被輕易傷到。
虞北棠停在一樓沒往上走,感應燈熄滅,樓道陷入漆黑,昨晚消散的念頭又瘋狂生長出來,難以壓制。
她邁步跑出去,向那身影喊:“林庭樾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