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之後,天際澄淨,晨曦的光逐漸湧起,與藍相襯。
麟羽起床後,發現房東還沒有起來,大概是難得有一個可以睡懶覺的週六吧,便走出院落。他今天的行程安排很簡單:給自己找一個附身物件。
他是機關族,現在的樣子不過是用精神力模擬出人類的外表,而內在器官那些全都與人類不同。龍、龍仙和人類都是截然不同的物種,dna上的四螺旋結構和雙螺旋結構的差異,決定了種族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樣在街上閒逛當然沒什麼問題,但是如果要進入混血種社會,他就必須把偽裝做得更徹底一些。
比如,找到一個血統還不錯的混血種來附身。
也就是經常被小說作者書寫的“奪舍”。
他昨晚已經從小魔鬼那裡獲得了京城混血種家族的詳細資料,最終選擇的是一個名叫林羽的人——好巧不巧,他的名字和自己還是挺像的。
林羽是林家人,血統極高,按照卡塞爾的標準達到了s級,言靈是青銅與火一脈的灼熱暴衝。這個言靈的序號要比君焰還高上一些,效果是為自己披上靜態高溫的烈焰鎧甲,與對手進行近戰肉搏。
但在小魔鬼給出的資料裡,這個林羽的身世卻比較慘淡:他屬於林家的支系,父母早年在執行任務時死亡,他自己刻苦修行,卻因為在執行任務中過度使用灼熱暴衝這個高階言靈,導致身體被龍血侵蝕,正在向死侍化的方向轉變。
而他現在,就在被林家的“執法隊”追捕。
……
石碑衚衕,是許多年輕人每週都必去打卡的去處。
它的歷史頗為傳奇。一種說法是,衚衕南口在明代是錦衣衛故址,曾在此處題名碑,因此得名。另一種是,衚衕北口,有一通下馬碑,上面刻著八個大字“官員人等、至此下馬”。
它的今天也不遜色。珍珠狀的殼體下,是一座國家劇院。
京城從來不乏懂行的觀眾。過去,他們打“飛的”,去歐洲、美洲,只為瞻仰阿姆斯特丹皇家管弦樂團的天團風采;或前往聖彼得堡的馬林斯基劇院,一覽柴可夫斯基經典芭蕾舞劇的天姿神韻。
劇院的落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省下了他們的機票和時間,也讓更多人和國際藝術前沿接軌。
今天在劇院有一場話劇演出,是以1839年的虎門銷煙為原型改變的《林則徐》。排隊檢票進入劇場的有揹著香奈兒、prada的金領;有昨晚剛加班到3點,不知打的卡究竟是前一天的下班卡,還是當天上班卡的碼字工人;有三五成群的高校學生。
在演出還有五分鐘開場時,最後一個男子大步流星地趕到了檢票口。
他梳著三七分劉海、英俊挺拔,只是身上穿的黑色大棉襖和棉褲讓他稍顯臃腫。他伸出戴著皮手套的右手,將票遞給檢票員。
“很遺憾,”檢票員用機器掃描出票上面的序列號和購票者資訊後,搖了搖頭:“您不能觀看本場演出了。”
“為什麼?不是還有五分鐘嗎?”男子不解。
檢票員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放下機器,穩步退後。與此同時,劇場的大門關閉,十來個身穿青色唐裝的男女便從周圍走出來,呈包夾之勢。
“我連最後一個看話劇的機會也沒有了嗎,表妹?”林羽看向為首的女孩,她橙色的長髮編成蛇結辮垂到腰際,手中是一把紅色刀鞘的騎兵刀。
“抱歉。”林九歌搖了搖頭。
也是在她話語尾音落下的那一刻,地面不知何時起已經被凍結成冰。下一刻,冰面破碎,一顆子彈洞穿空氣,直接射向林羽的心臟。
只是,在破冰破碎的那一刻,無形的結界領域已經在林羽周身撐開。那領域甚至讓空氣都為之變形扭曲。
言靈.灼熱暴衝。
林羽珍重地將話劇票收到口袋裡,脫去棉襖。接著,鋒利的骨刺撕碎襯衣,暴突的筋節湧現,他的身體像是披上了一件鎧甲,暗銀色的固態高溫能量依附在龍鱗化的面板上。
雙腿爆發出恐怖的力道,這一刻,他就像是電視上那些在夜間飛簷走壁的俠客,從一顆樹冠跳到另一顆樹冠上,從一個天台飛躍到另一個天台上。
終於,他在一座高樓上停下。這時的他已經從人類變成近乎完全的死侍了。
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將棉襖放在一旁。
“表哥,家族的規矩,你是在執法隊裡做過事情的,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林九歌緊隨而至。她座下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匹渾身燃燒著橙紅火焰的金色戰馬,她馭馬踩踏虛空而來,騎兵刀出鞘,劃出橙紅的炎熱光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