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將會是白色統治世界之日,征戰、智慧、心靈盡歸於她,她將端坐於唯一的王座,足跡越過汪洋與大地,去往大地盡頭紅色的高原,披掛著銅和金的騎士長為她揚起遮蔽了天空的長幡,敵人的鮮血濺落到那些高聳入雲的長幡上,要經過足足三日才流淌到土地裡。”
“她所到之處以敵人的枯骨為地基立起城池,所有的城連成堅不可摧的巨牆,從此巨牆以南都是她的皇都,被征服的一切族類都被流放到巨牆的的北方,唯有在冰天雪地中哀號,祈求著太陽早一點升起賜予他們一點點溫暖。”
“她將是世界真正意義的主宰,此世至高且唯一的君王……”
一條小巷子的咖啡館內,麟羽在一個日記本里寫下這段文字,龍文寫一遍,中文寫一遍。他現在的樣子自然不是暴烈掃蕩者,而是一副陽光大男孩的樣子,穿黑色風衣,面容是這具身體還未變成死侍時的模樣——輪廓和源稚生倒是有幾分相似。
日記本上的是他在夜之食原內看到的文字,雕刻在古城的青銅巨柱上,從上往下書寫。
他終於知道,神代時斯萊普尼爾是怎麼篡奪魔道本源,登基成為黑皇帝尼德霍格了。
他,得到了白夜公主的幫助。
那座曾經只有白皇帝自己知曉的尼伯龍根記錄著她的野心。
征戰是狂獵者洛德,智慧是亡靈之主奧丁,心靈是泥濘之王海尼爾。她要做唯一的王,將被哥哥光輝大神分走的權盡數收回,成為此世至高且唯一的君王。
她向斯萊普尼爾透露了魔道本源的秘密:世界樹只是魔道的外殼,真正的核心是光輝大神。她慫恿逆臣掀起叛亂,親自為他們打造兵器和反旗。
在龍類的世界裡,兒女無法違背父母,臣子無法違背君王,這是鐵律。能夠以下犯上的只有兩種,第一種是獲得了更高位格的支援,第二種是臣子和君王並非同一血脈。
逆臣們就是原生龍族,既與光輝大神不是一脈,又獲得了神代另一位至尊白夜公主的恩賜,由此一步登天。
“但是,為什麼到諸神黃昏前夕,白夜公主會變成白皇帝?她怎會允許斯萊普尼爾與她一同稱帝,怎會衰弱到去南海討伐祝融,也被打退回去?”
坐在麟羽對面的是月讀。她穿著簡約的白色夾克,一條黑牛仔褲配馬丁靴,雙耳綴著紅色的彎月耳飾,頭上的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
“等下,你們的母神,她的龍族名字叫什麼?”
“芙蕾雅。”
麟羽陷入了沉默。
愛情女神芙蕾雅,這是北歐神話裡的記述,她的丈夫是經常出遠門的旅行者奧德,她的神格與愛情、戰爭、黃金相關,有接引戰亡英靈的權力,有時全副甲冑,帶領瓦爾基里去戰場接引一半靈魂到塞斯倫姆涅爾聖殿,而另一半靈魂則去往屬於狂獵者領導的英靈殿瓦爾哈拉。
而白夜公主在神代的名字,分明是弗麗嘉,終神之母、九界天后,她在北歐神話裡被記述為預言者,被允許坐在光輝大神的寶座上,因此得以君臨寰宇,擁有周知宇宙萬事之力,並享有觀看宇宙萬事萬物的特權。
“所以,白夜公主弗麗嘉,與白皇帝芙蕾雅,是兩條龍。”半晌,麟羽沉吟道。
也就是說,黑皇帝得以反叛的前提,在於白夜公主先被白皇帝取代了。
這真是十分哇塞,沒想到光輝大神和黑皇帝之間的關係都還沒搞明白,又出現了白夜公主和白皇帝的故事。
如果這時候洛基和祝融還在他的精神世界裡就好了。
月讀默不作聲地拿起一根薯條,往一杯草莓奶昔裡蘸了蘸,送進嘴裡。
啊,美味。
窗外正在播放的巨幅ed廣告上出現了新電影的宣傳片。《感染列島》,螢幕裡出現了許多病人,高燒、痙攣、吐血、內臟受損,快速死亡,整座城市交通癱瘓,社會停滯……
現在已經是2009年1月了。
“為什麼要帶我出來呢?”她看向麟羽。
麟羽此時已經合上了日記本,在服務員詫異的眼神中給了她二十個空盤,又叫了十份黑胡椒牛排和十份番茄醬義大利麵。
“唔,因為你一個人在夜之食原裡面也很孤獨啊。其他死侍都被白皇精神侵蝕神志不清,連個可以好好聊天的人也沒有。”麟羽聳肩:“而且我需要一個打手。”
“打手?”
“就是我給你吃喝,你幫我去砍人或者砍龍。”
“你明明更厲害一些。”月讀繼續吃薯條蘸奶昔。她看到咖啡館正在播放的美劇裡,大家都是這樣吃的。
麟羽擺擺手:“我再厲害現在也只有一個人。以前我有很多分身,可以幫我去解決各種麻煩,但是現在我除了一具骨頭架子和一顆撒旦的頭外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