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的星球,唯一的至親,很久才難得寄出一次的信,卻連手寫一封信的時間也抽不出?
有能讓人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工作的能量劑在,的確能以此為藉口。
“您是看出什麼了嗎?”老婦人問,“我的孫女是出事了嗎?”
信紙邊緣被蘭情慢慢捏皺,隨後,又再次放鬆。
蘭情笑道:“她很好,您不用擔心。”
手臂兩側的燙傷又在發麻,蘭情想起了屋裡用剩下的藥膏。
一盒藥膏,下半部分救了自己的手臂,而使用了上半部分的女孩,也許已經成為了“怪魚”的同類。
當務之急是找到男主。
老婦人說賀丞安定期會來這裡幫助她們,蘭情驀地問:“婆婆,賀丞安有說過下次到訪的時間嗎?”
“有是有,但您為什麼突然要問這個?”
“我想讓他帶我賀拉星。”蘭情胡謅了句。
老婦人端著手指向窗外左邊的小道,“街上有一座萬母之母教堂,我們會聚集到教堂外的空地等小賀的出現,下次到訪的時間……就在明日。”
賀丞安明天來,小鎮上的人一早就等待在了教堂附近。
黑夜中,禁閉的教堂木門前早早地就升起了一座臺子,臺板上提著對賀丞安的歡迎詞。
周遭亮著或閃或暗的燈光,像附集在腐草堆的螢火蟲。
希望去賀拉星工作的女孩們手拿著待提交的申請資料,期待著明天的到來。
蘭情走上前驅散她們,揭露著賀丞安的內幕。
憤怒的人群撿起石塊,舉起雙手,叫喊著“叛黨”擲向她。
血,沿著額角流了下來,直到趕來的老婦人出現,眾怒才稍稍平息。
蘭情被她帶了回去。
“我聽她們說您在汙衊貴人。”老婦人替她上著藥,“小姐,我不清楚您和小賀在賀拉星有什麼過節,但在這裡小賀就是我們的救星,沒有人不感謝他。”
“可我剛剛說得很平靜,而且我也有ai,也能幫她們提交申請資料帶她們離開。”
人群的激烈抵抗超出了蘭情的想象。
“可您的行為在大家眼裡等同於要掐斷大家的生路。”老婦人唉了聲,“如果您今天是母神的使者,大家會絕對服從並信任您,可現在的您是一個外鄉人。”
在大多數人心中,虛無縹緲的神明遠比真實鮮活的人要更值得相信。
信仰的力量是強大的,使人盲目,使人癲狂,越封閉荒僻的土地,神明便越統治人心。
蘭情想,沒輸給人反倒輸給了神,失策。黃金面具偏偏在這個裉節兒丟了,要不然她一定焊死在臉上。
教堂上的越聚越多,大約過了半天,三點的鐘聲敲響,遠處的恆星被一片陰影遮蔽,飛船的艙門停泊在教堂了上空。
賀丞安從船艙內走出,地面烏壓壓看不見臉和表情的人。
每個人在黑暗中看不出誰是誰,唯有手上的燈和紙質資料在昭示著她們聚集的目的。
賀丞安笑了下,像往常般幫父親故鄉的老少處理著事務,一旦申請成功拿到去往賀拉星工作的資格,申請人便需自費前往賀拉星。
可是星際航行的船票何其貴,一次便超出一個家庭的負擔。幸好,賀丞安說可以載她們一程,和自己合作的飛船價格便宜一半不止。
資料很快塞滿他的手,每一張都寫滿個人資訊,血型、家庭、體檢狀況、是否有原發病……
教堂外的最後一個人也離去後,賀丞安偷偷掃了一眼,收起收獲的成果返回船艙。
咔嚓,後腦勺傳來上膛的聲音,賀丞安的動作滯住。
蘭情:“別動。”
他悚然:“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