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蘭情彎彎眉。
“沒有、我什麼都沒夢到,那些只是夢。”趙啟州自我催眠般重複著零碎的語句,魂不守舍地釀嗆幾步,快步離開原地。
“先生,您的車鑰匙掉了!”宣傳人員大喊,對蘭情道:“這人怎麼了?車鑰匙也能弄落?”
趙啟州絆了一跤,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起來,慌慌忙忙跑回來,一次也沒對視蘭情的眼睛,抓起車鑰匙就走。
“連聲謝謝也不說,這人咋了?”
“他最近走黴運,”蘭情拍拍宣傳人員,“繼續做事吧。”
趙啟州跑出很久,開車駛入一片正在施工的荒地,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悸動逐漸平息,汗水已經浸潤額發。
他聞到醫院病床的消毒水,辛苦拉扯七個孩子、被趙母折磨的李蘭情最終死在病床,她沒有闔上雙眼,似有太多想說的話未逮出口,死神帶走了她。
夢中場景重建眼前,趙啟州意識到自己幻視了。
夢裡的那個自己好巧不巧,見到了妻子的最後一面,見到了她擴散、幹涸、黑洞洞的雙眼。
從此,那雙眼像是兩只索命的死物,彷彿夜深人寂時,會從床頭冒上來,埋怨著他害她受那麼多苦。
就算天人相隔時有淚水和悲傷,多年過去也被恐懼代替。他害怕亡妻化作厲鬼糾纏,誠惶誠恐心病多年。
在怕什麼?他不敢說。甚至怕到女人都不敢碰,外人見到都誇趙家的小夥愛妻如命,為了亡妻守身多年,都感慨李蘭情真是命好,找到他這麼個好男人。
一傳十十傳百,李蘭情就成了他的“白月光”,他不敢揭露真相,不敢承認自己是個懦夫,只好把“好男人”的鰥夫形象維持下去。
比起鬼故事,街坊鄰裡對愛情故事更津津樂道,趙啟州能安心蜷縮在友好的言論氛圍裡,不斷對自己強調、催眠:自己就是愛她。
直到遇見傅書雅,趙啟州的心疾被救贖,終於能心安理得地在女人的懷裡大哭,痛訴李蘭情實在給他太多負擔,壓得他喘不過氣。
那個世界在夢裡結束,趙啟州醒來朝自己腦門巧了一記。
什麼男人!那樣的男人不是他!絕對不是他!他不是那種人!
趙啟州調整心緒,哈哈,對,夢終歸只是夢而已,那種懦弱的懦夫能和自己混為一談?
自己是不同的,他不會成為夢裡的“他”,他也瞧不起“他”。
如果夢裡的經歷是真的,那李蘭情報複他無可厚非,能理解當初李蘭情會死都要退婚。
可夢又不是現實,現實就是李蘭情做錯了!自己錯哪了?哪都沒錯。
身為兒子孝順媽媽,且要求嫁進他家門的兒媳要求他媽很過分嗎?要求媳婦有個媳婦的樣子、做好媳婦該做的活很離譜嗎?
趙啟州盯上放在副駕駛的宣傳單,腦筋一動。
“家庭婦女勞動保障……協會。”公益組織或許是個新的商機?
一個月後,他也成立了相似的公益組織,對外宣傳幫山區女童解決生活問題,號召社會守護女童,公開籌集資金。
蘭情不是聲稱幫家庭婦女解決就業問題、分擔家庭壓力麼,他就宣揚自己幫助女童解決問題。
公益的效果比預想要猛烈,喚起了普羅大眾的愛心和感動、加上女性的共情又將錢款的收益推高了一波。
趙啟州沒想到和“女”字搭上關系的事物,搞錢居然如此輕松。
他推出的公益套餐最低檔是2塊錢,最高不設限,很快籌集不菲錢款,用善款買了幾片衛生巾送到山區意思意思後,剩下的錢趙啟州用來作為資金運轉,填補了不少商業上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