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若花一一給說了,花小蝶聞言,心中甚是驚奇,感慨天下竟有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兒。殷若花回想起來,心中亦覺神奇。
兩人說得正入迷,斑駁木門“吱呀”一聲開了,轉眸一瞧,只見一個長臉蛋,眉目俊秀的少年走了進來。
花小蝶笑著招呼道:“哥,鍋裡有飯。”
那少年微微一笑,眼神看向殷若花,便走了過來,朝她做了一揖,溫聲道:“姑娘好 。”殷若花起身回禮。
花小蝶道:“這位是花姊姊,花姊姊人很好,那日天下大雨,她還送我回來呢!”
這少年正是花成蜜,花小蝶的哥哥,在學館裡念書。
花成蜜聞言,微微一笑,又向殷若花作了一揖,道:“多謝姑娘冒雨送我妹子回家。” 語畢,對花小蝶道:“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也就是我們家的朋友,好生招待了。”
村裡人家待客向來熱情,雖不懂大戶人家言行禮數,但若客人到訪,便將家中好吃好喝的拿出來招待,不住地勸人吃,生怕人家餓著了。
因著花成蜜整日在學堂念書,學到不少人情來往的話術,說話便文縐縐起來,村裡人大都誇他說話好聽,像大戶人家的公子爺。
用完飯,花小蝶又握著她的手,欣喜道:“花姊姊,你來瞧我,真是多謝你記掛了,今日就在我家歇覺,等一會子我燒水給你洗澡,好不好?”
殷若花見天色漸晚,心中又戀家,來了便不願走,順勢應下:“好,多謝款待啦。”
花小蝶告知花母此事,花母不鹹不淡應允下來。
到得夜晚,花小蝶燒了熱水與她洗澡。殷若花沐浴畢,穿了衣服出來時,花小蝶已鋪好床被,兩人各自梳直了發,歇了燈,上床歇息。
一縷月光斜斜自窗縫中照進來,映亮桌上一盆月季花。
花小蝶雙手覆蓋身前,盯著屋頂,問道:“對了,姊姊,還未請教你姓名呢?”
殷若花與年少的自己並肩而躺,正兀自出神,感慨世事奇幻,忽聽她問自己姓名,便道:“我……我叫殷若花。”
心中卻暗暗的好笑:“我叫花小蝶,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呀!若我說出來,定嚇你老一大跳。”
花小蝶不過十三四歲年紀,殷若花卻已有十六七歲,年紀比她稍長幾歲,個頭也比花她略略高些,倒真似姊妹一般。
此時以旁人眼光去看,見這小少女又熱情,又純真,小小一個甚為可愛,心中不禁升起憐惜之情,暗暗下定決心:“雖已避過那個雨夜,阻止了哥哥為找她而斷腿,由此一來,便不被娘賣給人當丫頭,便也不會遇見董星潭了。但一世甚為漫長,卻不知此後她是否會有其他危機?但不論有什麼危機,只要自己在一日,便護她一日。”
02
展眼次日,用完早飯後,殷若花便告辭了。
花小蝶推著車與她一同行至鎮上,兩人分別時,花小蝶忽然叫住她,雙手麻利地捲了幾個豆皮卷,用油紙袋封好塞給她,眼中露出不捨之情:“姊姊,你留著路上吃,以後你辦妥了事,再來瞧我,好不好?”說著,只覺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不知怎的,自己雖與花姊姊相識不久,心中卻覺她格外親近。且自己與花姊姊說得來話,真當她是親姊姊一般。此時她見殷若花要走,心中竟大有不捨。
殷若花見她泫然欲泣,心中一軟,伸手摸摸她的頭,柔聲道:“你寬心,待我到了京城,我會給你寫信的。”
花小蝶臉一紅,道:“我沒有讀過書,不識得字。”話語一轉,又笑道:“不過我哥哥識得字,我可以讓他念給我聽啊。我聽了之後,再念給他聽,讓他幫我寫信,這樣我就可以和姊姊說話了!”兩人當下拉鈎,約定日後再尋機會相見。
殷若花僱了一輛馬車,啟程前往京城。
到得午時,只覺肚子餓了,便開啟油紙袋,取出豆皮卷來吃。餘光一瞟,只見油紙袋裡有一根紅細細的紅繩子。
她探手進去,捏了紅繩一端,只見紅繩上串著七個銅板,眼圈不由得一紅。
夜晚,花小蝶趕了雞回籠,梳洗畢,回到屋中準備歇覺。
掀開被子時,只見被褥上放著一把碎銀子。
她“啊”了一聲,心道:“花姊姊落了錢啦!”
她忙將銀子捧起來仔細數了數,用一塊布包起來,仔仔細細放在床墊下,喃喃道:”等下次姊姊再來瞧我時,我便還給她,還不知她失了錢,怎樣焦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