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白衣人一揮手,那把鋒利小刀便抵在她喉嚨上,只需一發力,小刀刺進喉嚨,自己立時斃命。
她又怒又怕,竟暈了過去,直到那小孩來送飯,才悠悠轉醒。
但那小孩卻說自己暈了片刻,便爬起來對那白衣人說自己叫什麼柳眠月,什麼伯府的的姑娘……
她閉上雙眼冥思苦想,紛亂的記憶如洪水般決堤而來。
記憶中,確有一個叫做柳眠月的姑娘,乃永春伯府的小姐,小姐有一個未婚夫叫做魏舟,另一個人,卻叫做殷若花,年少時來到這梅花崖,後來年歲漸長,被趕出梅花崖後,便兀自行走江湖,殺了不少人。
這些斷斷續續的記憶如亂珠一般,東一顆,西一顆散落在腦海中,並上她前世今生的記憶,一時只覺腦袋又脹,又悶,心頭甚是煩躁,不由得伸手撓了撓頭,抓下幾根頭發絲來。
她呆呆地看著手心裡掉落的發絲,忽的心神一震,暗暗叫苦:“莫非這身子裡有別的魂魄?他們都叫我是殷若花,可見那記憶本是原主的,那另一個又是怎麼回事?” 一時只覺不可思議,低低地問自己:“你是誰?聽得到我說話麼?”
她閉上雙眼,屏息斂氣等了半刻,只覺身子毫無異樣,霎時癱倒榻上,睜大眼睛盯著屋頂,喃喃道:“世間竟有這樣奇怪的事麼?”
想了半晌,肚子“咕——”一聲叫,便從床上爬起來,行至桌邊一看,是一碗牛肉寬面並一個肉餅,因屋中燃著炭盆,面冷得並不快,依稀冒著熱氣。
她吃了面,額上已微微發汗,一時只覺睏意襲來,便上床睡了。
展眼次日,她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昨夜美美睡了一覺,只覺渾身輕盈無比。
聽見窗外傳來小孩嬉笑聲,她忽然彈起身來,“啊唷”一聲:“不曉得他給我餵了什麼毒 ?若二十七之內我找不出真正的殷若花,便會吐血而死。可是,陰若花似乎就在我體內?否則我又怎會有她的記憶?莫非我要把自己交給他麼?當真倒黴!”
她正想著,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無比強烈的感覺,只聽身體裡有一道飄渺的聲音道:“去京城,永春伯府。”這道濃烈感覺驅使她起身,走出門外。
這具身子此時似乎已不由她控制,她一面驚訝,一面道:“我不去京城,我要去看花小蝶,也不知她此時怎麼樣了?”
02
風雪已住。
放眼處,梅花白雪,紅白間雜,煞是好看。
一群七八歲的小孩在白雪紅梅間穿梭,有的正在堆雪人,有的正在打雪仗,有的正捉迷藏,有的正在跳大繩,一時歡聲笑語 ,不絕於耳。
殷若花見這群孩童雖有缺陷,卻稚嫩可愛,不由得微微一笑。忽然,只聽一陣悠揚清越的笛聲傳來,循著笛聲望去,只見那白衣黑發的公子立在一株梅樹下吹笛。
那雪狼安安靜靜地趴在樹下,雙眼澄澈如綠石,十分神俊。
一曲吹完,他轉眼瞧向殷若花,殷若花嘆了口氣,緩緩走了過去。
只聽他淡淡地問:“二十七。”若有旁人在場,或許不知“二十七”是什麼意思,殷若花卻知,他的意思是,她還剩下二十七日。
殷若花不說話,只暗暗地想:“他說要我查出真正的殷若花,才肯放過我,否則屆時我便會毒發而死,況且,就算不死,那群長得亂七八糟的人也不會放過我。”
她愈想愈複雜,蹙起眉頭,認真思索:“若是這大小姐的魂魄與我共用一具身子,那麼她自己的身子呢?是活著,還是死了?倘若死了,我去一趟定能打聽得到,倘若還活著 ,那麼又是誰在假裝她?”
她只覺神思恍惚,一時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花小蝶,是柳眠月,還是殷若花?她心下一躁,不由得伸手撓頭,幾根發絲落在手心裡。
她思索半晌,強鎮心神,心道:“管她是誰,不想也罷,我只知道我是花小蝶。但我不妨先去京城瞧一瞧,如若沒有收獲,我便再轉回去找花小蝶,告訴她,以後若遇到一個姓董的男子,萬萬不能失身於他,嗯,就這般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