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娘也沒想到她娘一點都沒有她預想的難過,點了點頭,乖乖在她阿孃懷裡蹭了蹭。
一直到她沈美娘和姜頌離開後,七娘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沈文在旁邊給她遞了手帕,問:“宋江江和你究竟說了些什麼,你怎的哭了?”
要是那個宋江江當真如此叫七娘難過,她怎的又剛才不臭罵他一頓。
七娘擦了擦淚,把姜頌交代的美娘這些年的事和他的真實身份全都告訴了沈文。
“宋江江和我說,美娘是葉丞相獻給他的,是葉丞相的義女,這些年在外面吃的苦不多,可是……”
七娘泣不成聲。可是如果當真沒有吃什麼苦,為何這些日子美娘要瞞著他倆。
要不是她覺得不對勁兒,這兩人恐怕還打算繼續瞞下去。
沈文也紅了眼眶,又心疼七娘:“那你為何不直接和美娘說清楚?”
七娘搖頭:“既然美娘不想咱們為她難過,又何必說出來,讓她回憶起那些痛楚。”
就像她和沈溫早就發現女兒那根消失的第六根手指,卻都沒有說出口一樣。
不論美娘是為何選擇斷指,又是因何斷指,再提起,都只會讓她回憶起斷指那時的痛苦。
不如將它徹底遺忘。
沈文覺得有理,輕輕拍了拍七娘的肩,陪在她身邊。
另一邊的沈美娘牽著姜頌的手,走在回寨子的路上。
她已經向姜頌瞭解清楚了,他和七娘究竟說了些什麼。
沈美娘不解:“你當真就只說了你的真實身份,還騙我阿孃,我從蜀中離開後就到了南州,還被葉丞相認為義女呢?”
姜頌點頭:“真的!我沒說你在葉司馬府上的事,更沒提你之前逃荒的事,七娘肯定不會很難過的。”
沈美娘又沉思了許久,才道:“不——我阿孃可能也猜到了。”
畢竟得多好的運氣,才能讓她離開蜀中後,剛到南州就正好遇到葉丞相回家探親,還把她認為義女?
她阿孃謹慎,知道的也多,姜頌的這些話騙騙寨子裡其他人,騙她阿爹都有可能,但她阿孃是絕對不可能被這種謊話給騙到的。
姜頌驚訝的“啊”了一聲,問:“那要回去嗎?”
沈美娘轉過身,看著山頂上已經變得很小很小的茅屋。
但阿孃在茅屋前掛了燈籠,即使隔了這麼遠、這麼遠,茅屋只剩一點,那點點光卻仍舊明亮著。
沈美娘搖頭:“阿孃不想我知道她難過,那我就不知道好了。”
她握住姜頌的手,他的手還是暖洋洋的。
這個人的手在夏時最熱的時候是溫暖的,在冷得人牙齒打顫時也還是暖洋洋的。
跟個會走路的小太陽一樣。
“宋江江,我從前很厭惡過這個世界過。”沈美娘開口。
也許是因下了雪的緣故,她說話的聲音明明不大,卻在空闊的山谷裡,顯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