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娘面上笑著,心裡卻忍不住輕嘲。
這些人還是喜歡這般無所不用其極地斂財。
但沈美娘也沒反駁,她只問:“敢問這香油錢該怎麼捐?”
道童看沈美娘這般爽快,道:“不論多少,二位只要肯出資,替月神修葺廟宇,供養各位道長,月神都會知曉的。”
“這樣吧,我瞧你們這廟宇修的已經不錯了,就給你們捐點香油錢,奉養各位道長好了。”沈美娘道。
“我也沒有多的,就捐五十兩黃金作為香油錢好了。”沈美娘看眼前的道童因她的話驚得瞪大了眼睛輕笑,“怎麼?難道不夠嗎?”
“沒、沒有……夫人善心,必會有好報的,這等大事,還請夫人等等,我去將師父喊來與您相商。”道童道。
沈美娘看道童快步離去,知道今日來此的第一個目的算是實現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就傳來一陣腳步聲。
來人不只道童和他口中的師父,還烏泱泱跟著一群人。
為首的那位沈美娘格外熟悉,就是當年那個說她是“孽種”的仙師。
至於仙師身邊的兩人——也是熟人。
沈美娘眯了眯眼,看著這些表面上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人,不由回想起一些被埋在心底的記憶。
少年道長,在看到她時,常年如冰雪般繃著的臉,會輕輕笑開。
他會認真聽她說話,他不會和別人一樣說她是孽種,還會踮起腳給她折春日的梨花枝。
他的眼裡少年人心動的青澀與害羞,全都落在沈美孃的眼裡。
在沈美娘十二歲多管閑事,連阿爹阿孃都反對她時,也只有他鼓勵她。
“阿怪,我也覺得我師父他們這樣蒙騙人是不對的。”
“阿怪,你應該去揭發他們的勾當。”
“阿怪,你真厲害,竟然真的拿到證據了……”
……
直到,等她真的需要那人的證明時,得到的回答卻是——
“阿怪,你就算再恨他們,也不可以殺人啊。”
“阿怪,所有錯,可都是你一人犯下的。”
“美娘!你想什麼呢?”姜頌握緊沈美孃的手,看她神情不對打斷了她的回憶。
沈美娘回過神,笑著搖頭:“沒什麼。”
她盯著越來越近的人,笑意愈加深了幾分。
仙師問兩人:“聽我這徒孫說,二位可是要給廟中捐香油錢?”
沈美娘笑著點頭,她的目光故意拂過仙師身邊的兩個徒弟。
那兩人在看到沈美娘眼睛時,也是一愣。
仙師見沈美娘真打算捐那般多錢,心中歡喜至極,生怕她反悔:“這是我的徒兒李振鶴,夫人捐香油錢的事,便由他來負責了。”
沈美娘對李振鶴溫和地笑了笑,道:“那就麻煩道長了。”
她藉口說今日帶的錢不夠,讓李振鶴和她一同回客棧去取。
路上,李振鶴試探問:“不知夫人和公子是哪裡人?”
姜頌話裡故意夾了很多上京口音道:“我們是上京來的行商,不過我夫人是南州人。”
沈美娘也用的是南州話:“道長問這個做什麼?”
李振鶴聽姜頌給他翻譯了一下沈美孃的話,他溫和笑道:“沒什麼,就是看兩位出手闊綽,想知道你們是哪裡人。”
姜頌道:“道長竟對這種俗事都敢興趣,倒不像別的修仙之人般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