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裡全是對沈美孃的信任:“我不瞭解沈溫,但我瞭解你。我知道美娘你就是利用他而已。”
退一萬步說,美娘對他是三分算計、七分喜歡,對其他男人可全都是利用。
和那些男人比,他在美娘心裡,肯定遙遙領先!
“更何況——”姜頌話裡甚至有些驕傲:“美娘喜歡我,怎麼還會看得上沈溫?”
沈美娘聽到這話,眼裡笑意真切許多,在姜頌懷裡蹭了蹭。
姜頌又像是想起什麼,問:“美娘,你為何總把沈溫那把扇子拿在手裡?”
當時在南州,他早就把上京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也就沒想起那扇子上有一面的字跡是沈溫的。
如今姜頌回京重新批奏摺,再加上察覺了沈美娘和沈溫的關系,他才又想起來這回事。
他知道沈美娘不喜歡沈溫,試探問:“美娘是因為想留著,好更好扮演對沈溫因愛生恨嗎?”
沈美娘笑容僵了一下,迅速調整過來道:“自然不是,臣妾就是覺得那把扇子用得順手,還是好木材做的。”
她這話不假,但確實也有姜頌點出來的那個原因。
這小皇帝如今猜她的心思,真是越猜越準了。
沈美娘也覺得自己的理由不太合理,又道:“還有,臣妾手上有疤……”
她抓了一把地上宮人還未來得及掃的積雪,用手心的溫度將雪化為水。
沈美娘擦掉了平日裡用來掩蓋陳傷的脂粉,露出小指與手掌相連處,那塊明顯和旁邊不同的新肉。
她道:“臣妾覺得它不好看,不想讓別人看到它,就喜歡拿著摺扇轉,希望別人看摺扇,不看我的手。”
姜頌聽到沈美孃的話,先呆了呆,然後立刻握住她的手,但他又像是想到什麼立馬放開了。
但最後姜頌還是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沈美孃的手,摩挲著她那塊傷疤,道:“美娘,我不知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勾起你傷心事的,我改日叫太醫給你看看吧。”
姜頌又道:“好看的,美娘怎麼樣都好看。”
這次輪到美娘愣住,好一會兒,她才明白姜頌的“好看”是在安慰她。
沈美娘心頭一軟,這個小皇帝怎麼就這麼容易愧疚啊。
她道:“沒事,很久以前的舊傷了,已經不疼了。”
姜頌摩挲著她的那處疤痕,看了好一會兒,眼中盡是心疼。
他平常自詡喜歡沈美娘,卻連她手上這麼明顯的傷都沒發現。
姜頌內疚:“我果然不是個合格的愛人。”
“不是的!”沈美娘搖頭。
她看著自己如今看起來和常人無異的手,輕聲講起過去:“我天生六指,我阿爹又是外族人,從小到大,大家都說這是天懲神罰。”
沈美娘頓了一下,半真半假賣慘:“後來我不想被那麼說了,就拿石頭把我多出來的那根手指砸爛了。”
“就留了現在這個疤。”
沈美娘說得很輕飄飄,就好像這是件和掉頭發、修指甲一樣稀鬆平常的事。
可實際上,那其實是一件很疼的事。
姜頌知道這個時代還沒有“麻醉劑”那種東西,那當時的沈美娘究竟得有多疼?
他問:“美娘,你那時候幾歲啊?”
“十二歲。”沈美娘笑道:“陛下,你看,真的是很久以前啦,我早就記不清了。”
她道:“真的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