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娘搖頭:“習藝館教得太慢了。”
寶兒不信,習藝館的先生可都是很有學問的學士,教沈美娘啟蒙肯定綽綽有餘。
沈美娘看出寶兒的疑惑,道:“《千字文》我已經認完了。”
寶兒聽到這裡愣住。
她和沈美娘是前後腳讓青詞給她們開的蒙,到如今也不過一個月。
寶兒千字文還一半都記不住,沈美娘這就全記住呢?
她看向青詞,只見青詞默默點頭:“娘娘字認全了,也能通背了。”
寶兒一直都知道沈美娘聰明,但那些歌舞、樂器,在她看來哪有讀書高貴和困難?
寶兒這才明白沈美娘究竟有多聰慧。
沈美娘不僅聰慧,她還很刻苦。
姜頌越到年關越忙,終於等到元日可以借外臣朝見和晚上的宴會短暫休息了。
他在去含元殿接受百官朝拜和外臣覲見前,原本想先看看沈美娘。
他到關雎宮時,才剛卯時,結果他發現沈美娘端坐在書案前,顯然已經看了很久書了。
姜頌知道沈美娘在識字開蒙,但他也沒想到她會這般努力。
不是——這誰也想不到,會有人這般努力吧?
就算是他媽媽那個世界,聽說也只有一種叫“高三生”的可憐人才會如此。
姜頌在殿外,又看了幾眼沈美娘,小聲囑咐了幾句韋阿宜好好照顧沈美娘後,心虛地離開。
美娘如此起早貪黑,聞雞起舞,他當然不能讓美娘知道,他其實……最討厭讀書了。
他從小在當皇帝這件事上就自認沒什麼天分,對書裡那些陰謀算計、政治博弈一點都不感興趣。
姜頌更喜歡詩詞歌賦,但父皇一直覺得他是玩物喪志、不務正業,強迫他學帝王之道。
他這個人就是別人越逼他學,他就越學不進去,到後面他連詩詞歌賦都不大喜歡了,把他父皇氣得夠嗆。
姜頌絕不能讓沈美娘發現他不愛讀書。
姜頌走後,沈美娘也在繼續看《啟蒙要訓》、《蒙求》等書。
等到天翻出一絲白亮,她才揉揉眼睛,放下書冊,問守在殿外的韋阿宜:“剛才陛下是不是來過?”
韋阿宜這才知道沈美娘原來知道陛下來過,點頭道:“是,陛下讓奴婢們伺候好娘娘。”
沈美娘聞言也沒多說什麼。
她這個人很敏銳,她就說剛才看書的時候,感覺有人在看她。
姜頌也不知道從哪裡學的,總是喜歡在背地裡偷看。
之前在南州的葉丞相暫住的府邸是這樣,前不久在蘇尚儀府上是這樣,現在還這樣。
他這是什麼奇怪癖好,哪個皇帝像他這樣的。
寶兒今天因為元日習藝館不開,也沒有早起去上學,她也好奇地問沈美娘:“美娘,你剛才怎麼不和陛下說說話呢?”
沈美娘正在換今日接見命婦們要穿的禮服,聞言道:“有什麼好說的?一日之計在於晨,這麼寶貴的時間拿來浪費在和人閑聊上?”
寶兒“哦”了一聲。
沈美娘在腦海裡想象出姜頌趴著門鬼鬼祟祟偷看的樣子,嘴角不免染上幾分笑意,道:“寶兒,我告訴你,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在忙事業的時候最惹人喜歡。”
更何況從姜頌能接受她的野心來看,這小子就喜歡認真努力到有些執拗的人。
既然他喜歡,沈美娘不介意多展露一些他喜歡樣子給他看。
在短暫地閑聊後,沈美娘就開始準備今日命婦們的拜見。
韋阿宜原本想放下珠簾,再搬來屏風,卻被沈美娘制止:“放下珠簾就好,屏風就不必了。”
她想透過今日的拜見認識更多的命婦,也好多一些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