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救援任務失敗後,我們還活著的人就一心想要為他們複仇了,可算計他們的又何止是一人,整個聯邦,無論政府還是軍方,在他們二人死亡後,明面上悲痛難忍,暗地裡卻不知道多少次舉杯慶祝。”
“可人死了也不曾消停,那可是整整兩個ss級的絕世天才,是百年都難出一個的戰力頂峰,誰會不想複制他們的成功和耀眼呢?所有人都想,他們甚至想得快要瘋了!”
“所以我才會在一百多年後,由官方發的那封訃告徹底宣佈死亡,因為我不死,他們所有的研究就永遠都繞不開我,誰讓我是站在金字塔頂峰的機械師呢,我想複仇,所以我的手伸得太長太長,以致於終於讓那些人忍不住將我的手腳都盡數砍斷。”
“一百多年,聯邦自覺將我壓榨得不剩什麼了,因為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當初那具神級機甲北鬥,除此之外,就是由我領頭建立的機械公司:極星。”
“他們在宣佈我死亡後,終於可以放開手腳接收我所有的‘遺産’,並且開始重啟當年隊長和副隊冷凍的基因鑰匙。”
齊南說著,揉揉星星仰起的小腦袋,緩緩將堵在心口的那股氣慢慢撥出來,這才緩緩說:“那天在安全區裡,你看到的那個店主,就是當年我的隊友之一,他們拼了命付出極大的代價,才把孕育著林野的孕育艙偷了出來,為此,他們也永遠留在這顆星球再也無法離開。”
“他叫林野,是藏於放逐星上的希望。”
星星沒有說話。
它抱著機械娃娃,看著全身大部分都是機械體,和正常人類相比可以算得上是面目全非的齊南,突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可悲嗎?
不是的。
那是可憐嗎?
也不是的。
該說他自作自受嗎?
大概也不是的。
那怎麼說呢?
星星想了想,什麼也沒有說,而是傾身,把小小的自己塞到了人類冰冷的懷抱當中。
既然說什麼都不對,那就把陪伴當作安慰吧。
畢竟……此時的人類看起來真的很難過,就像是隨時都會碎掉一樣。
星星理解不了人類那些複雜的恩怨糾葛,但它知道,齊南說出來的這些上輩子從未宣之於口的話,一定都被時生聽得清清楚楚。
所以重要的,其實不是自己怎麼想,自己要說什麼。
而是時生,時生會怎麼想?會原諒還是會怨恨?會憤怒還是會無力?
不會釋然的吧?
可不釋然……又該怎麼辦呢?
“兜兜轉轉,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原點。”球球無奈地嘟囔了一句,也跟著窩進了星星暖呼呼的懷抱裡,順便偷偷擠了擠一旁的泡泡。
齊南沒想到自己會得到一個突然的擁抱。
他抱著主動栽進懷裡的小機器人,感受著小朋友身上恆溫的暖意,只覺得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寒涼也慢慢被驅散了許多。
“我親眼看著他誕生,但我做不到對他負責,因為我也長期被監視著,直到我身體再次受到重創後選擇離開了安全區,他們大概以為我終於要死了,所以才放鬆了警惕。”
作為代價,他從離開安全區後,就再也沒有進去過。
所以那天見面時,老夥計才會說以為他早就死在外面了。
不僅老夥計這麼想,聯邦那群人也這麼想的。
“只是多年沒見,沒想到他竟然也是在安全區外長大的……”
這句話,齊南說得既輕又緩。
星星安靜聽著,小手安慰般地拍拍人類的身體。
齊南笑了笑,整個人的氣息相比起之前平和了許多,就好像常年被沉重的擔子死死壓住的人,終於在此刻選擇了放下。
“星星,答應我,不要將這些過往告訴林野那個孩子,好嗎?”他低頭,手心扶著小機器人的後背。
星星懵懂地眨了眨眼,“不告訴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