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在他看書的時候,除了小月亮,家裡人都不會輕易來敲門打擾他。
趙國志威脅閨女未果,又恰好有求於兒子,只能暫時放這丫頭一馬。
“我那新到了一批藥材,成色都不錯,但我有點拿不準它是不是偽造的,你去幫我掌掌眼,然後……”
他頓了頓,而後語氣平淡地說:“趙圓圓來省城了,早上給我打電話,說她一個人不安全,想要找工作的期間都住在我們家,你和小月亮怎麼看?”
聞言,早已經聽不到人類心聲的星星愣了一瞬。
他絕佳的記憶力並沒有讓他忘記早就幾乎斷絕聯系的大爸一家人,但他也廢了一秒鐘才從記憶裡找出最近一次見到趙圓圓的畫面。
她仍舊穿著她哥哥穿舊後打著補丁的衣裳,人群裡,她侷促安靜地站在角落,毫無存在感。
可星星之所以會記得她,就是因為她偶爾落在自己和小月亮身上的目光,總是滿含怨恨的不甘,總是惡意的嫉妒。
那種恨不得將自己和小月亮取而代之,又或者將他們徹底碾死的蓬勃恨意,如果不是當初自己用異能刻在她靈魂之中的命令,或許她早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尋機會對他們動手了。
“不對不對~”球球飛到趙國志的肩膀上,糾正道:“崽,她不是沒有動手,只是沒有對你們動手而已。”
她對趙華陽動手了,在她的成績徹底無法高考成功的那個炎熱夏季,她去取了趙華陽的通知書撕成碎片丟進了村裡的那片野塘裡。
她對趙國棟動手了,在趙國棟提出讓她早點相看早點嫁人的時候,她趁著所有人熟睡,點了一把火,險些把趙國棟活活困死在屋裡,後來即使被趙華陽拼命救出來,趙國棟也被橫梁砸斷了一條腿,徹底在家裡失去了話語權。
她唯獨沒對劉翠芳動手,反而每次都被劉翠芳像狗一樣使喚,任由劉翠芳打罵呵斥,因為她的靈魂在上一世就被同一張臉同一個身份的“劉翠芳”給馴服了。
她怨恨媽媽的重男輕女,但她的怨恨不會傷害媽媽半分,只會讓自己越來越卑微地渴求她施捨哪怕半分的偏愛。
在那個家裡,她最恨的人就是劉翠芳,可她最恐懼的人還是劉翠芳。
她所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只是被劉翠芳咒罵一句,就能瞬間潰不成軍。
她無能為力,所以只能把敵意轉移。
於是被劉翠芳偏心的哥哥,和能影響劉翠芳所有決定的爸爸,這兩個人,都成了她獲取母愛的“阻礙”。
她只成功了一半。
趙華陽並沒有失去讀大學的機會,反而因此徹底認清了她這個妹妹,於是遠離,用距離隔斷親情,就連逢年過節,都只會往家裡寄信打電話,再也沒有回去過。
而在鄉下的家裡,每次被媽媽打罵,趙圓圓就會扭頭打罵斷了腿的父親。
她早已從帶著金手指的主角,成為了一灘腐爛的淤泥。
而如今,她被她媽媽逼著嫁人,她終於邁出了逃離的第一步。
她想來城裡找份工作,順便……試圖算計能不能住進么爸的家裡,這樣或許她也能成為么爸家的一份子,成為和星星月亮一樣被好好愛著享受榮華富貴的金貴孩子。
所以,她只是沒有對一家五口動手而已。
但她本能就會算計,會權衡利弊,會竭盡全力搶奪或摧毀她難以擁有的一切。
這和性別年齡無關,也與時代身份無關,她的靈魂千瘡百孔,哪怕抹去了記憶,本能的利己也會瘋狂驅使她做出大部分看似惡毒實則瘋狂賭.博的行為。
欲壑難填,她的靈魂早已被上一世的家人養成了一隻索求無度永遠填不滿的貪婪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