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是你們公社大隊的大隊長。”球球率先認出對方,語氣微妙道:“這個世界好像有點好玩兒。”
總是喜歡搞一些冤家路窄的劇情。
中午才剛險些撞見大隊長的女兒和知青談情說愛,晚上就見到了很少上門的大隊長。
緣分,果真妙不可言。
星星不知道哪裡好玩,在對方收了手電筒走近和奶奶聊天的時候,星星同樣收回小手,重新撿起曬幹的玉米人工剝粒。
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一點都不帶偷懶的。
小月亮靠在哥哥身上,手裡捧著的玉米半天才捏下來幾顆玉米粒,還全部收集起來,打算讓媽媽用針線串起來,然後和哥哥玩抓籽籽。
因為太小隻了,手手也小,所以別的大朋友都不帶她玩,她偷偷學會,回來和哥哥玩!
她和哥哥可是從在媽媽肚子裡就是最好的玩伴了喔!
另一邊,大隊長正在問何桂枝家裡還能不能騰出點空房來接納一兩個知青。
“今年上面又分下來七八個知青,知青點的人都住滿了也塞不下,您看您家……”
大隊長話到嘴邊,硬是被老人家沒好氣地堵了回去。
“平娃子,你自個兒睜大你的狗……眼睛打量打量,我這一大家子人都塞在一個破屋子裡!老婆子我這麼大年紀了,老胳膊老腿,為了能住得下,早都打算分家讓他們自己去找地基修房子住了,結果我是好說歹說你都不肯開那尊口,遞給你的申請條子到現在都沒批下來,現在你這張金口倒是能張嘴了,結果合計著是想要逼死我們一大家子人,好給城裡來的知青們騰地兒啊是吧?!”
一番話連諷刺帶數落的,還沒忘提一提自己的委屈和訴求,星星聽得手裡的玉米都忘了剝,認認真真跟著奶奶學習說話拒絕的藝術。
但同樣的,處於不同角度,對這番話的看法認知也完全不一樣。
趙圓圓就覺得氣悶丟臉。
她實在是厭煩了老人的潑辣無賴,說話總是不能好好說,有商有量的話永遠不存在,開口就是陰陽怪氣,拼命下別人的臉面,一點兒面子情都不給留。
不就是仗著年紀大輩分大,所以欺負別人嗎?
在趙圓圓眼中,此刻和大隊長打機鋒的奶奶簡直又蠢又毒,絲毫不想著軟和語氣為自己謀好處,張口就跟潑婦一樣大吵大鬧,惹人厭煩。
就像她曾經在另一個年代裡,那些沒理也要仗著年齡說教欺負人甚至碰瓷的老人,滿臉都是尖酸刻薄的精明相。
她死死低著頭,渾身寫滿了抗拒和煩躁,她一點都不願意去想此刻大隊長心裡,對自己奶奶和一家人産生了什麼樣的鄙夷不屑。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低人一等,在這個公社大隊的一把手跟前,全家人的臉面都被奶奶一個人給丟盡了。
不過成年人的溝通不會因為她的抗拒而結束。
推來搡去許久,大隊長嘴巴都說幹了,也沒讓老太太鬆口答應收留一兩位知青。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一道脆生生的嗓音突然響起。
“奶,讓知青姐姐來我們家吧,可以和我住,我想跟知青姐姐學知識,以後去學校就能考一百分給您長臉。”
趙圓圓實在不願意放過這個時機,她想接觸知青,想從知青這裡得到接觸城裡人的渠道,更想獲得他們在這個時代學過的知識。
最重要的是,她實在厭煩了在一個小小的家裡當牛做馬,也討厭有奶奶么爸這樣的人在外面耍橫丟臉,以後走出去頭都抬不起來。
她有金手指,也有後世的記憶,她知道未來會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也知道現在被下放住牛棚挨批鬥的人,一旦活到幾年後被平反,全都能恢複從前的身份地位,一夕之間就能變成她再也高攀不起的存在。
所以她自覺時間緊迫,現在有知青下鄉,借住在她家的話,趙圓圓就能抓住這個機會,像是藤蔓攀附一節樹枝一樣,迅速生長佔領整棵大樹,將自己的枝丫纏繞上去,爭搶汲取原本屬於大樹的營養和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