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對陳桂霞的印象很好,所以這三年裡,偶爾陳桂霞家裡來人,她這個當主人的還會熱情招待笑臉迎人,就連逢年過節,都不會忘記給陳桂霞和她弟弟弟妹帶一份誠意滿滿的豐厚年禮。
結果她才是那個最大最愚蠢的傻子。
不光養著鳩佔鵲巢的孩子,還養著鳩鳥的一家。
而她自己的孩子呢?早被這家人扔在臭氣熏天的垃圾桶旁邊,如果不是被周向陽撿回去,恐怕連活著看到這個世界的機會都不會有。
許夢只要稍微一回憶著三年裡陳家姐弟的表現,就覺得惡心反胃。
她怎麼可能不恨?她恨不得讓這三個人現在就去死!
“既然法律不能制裁他們,那就等著將來吧。”
許夢眼眸微沉,語氣清冷:“將來他們踏出監獄的第一步,也是走向家破人亡的第一步。”
即使不觸犯法律,程家也有的是辦法讓陳桂霞姐弟一家生不如死。
程玉陵站在妻子身邊,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輕聲應下:“好,到時候,我親自安排,絕不讓他們有半點掙紮喘息的空隙。”
屋內,星星一邊聽著媽媽和程爸爸那些狠厲果決的心聲,一邊在奶奶慈愛的目光中,舉起一小塊藍色的積木,小心翼翼搭在粗糙的小房子上。
球球蹲在星星的頭頂,傻樂著歡呼:“好耶!又搭上去一塊,崽你加油,這個積木往左邊放,對對對……哇!我們兩個一定是世界上配合最厲害的搭檔!!”
兩天時間,誰都沒有閑著,包括星星。
如果能從球球那裡得到關於“被認回豪門後的第一份禮物是什麼”的答案的話,大概能 得到很多小說裡常見的回答。
比如給剛認回來的孩子成立慈善基金會,或者直接開一場盛大的宴會作介紹,再不濟也該給錢給各種昂貴的物質,這樣才能最大化展現遲來的親情,體現豪門親人對真少爺的愧疚和補償心理。
但實際上呢?
實際上是星星迴到程家的第一天,就被帶去醫院做了全身體檢,規劃了最合適他當前生長狀態的營養攝入表格,還有補打上嬰幼兒早就該打的各種疫苗。
有的疫苗之間需要比較長的間隔時間,所以星星的手臂免於再次被紮出好多青青紫紫的小針眼。
除此之外,就是在忙碌他的幼兒園學籍,因為沒有上過早教課,想要順利進入最好的那所幼兒園並不容易,哪怕程家在其中多有運作,星星也是在幼兒園園長的辦公室裡考過試,拿了卷面分和表現分後,才能順利被登記在冊,只等九月開學。
短短兩天時間,星星像個小陀螺一樣忙忙碌碌,等到周向陽那邊塵埃落定來接他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蜷縮在厚軟的小窩裡,埋著小腦袋打瞌睡的崽崽。
“這兩天事情太多,就連大人都累得夠嗆,星星卻始終不哭不鬧,乖得讓人心疼。”老人家笑著給周向陽解釋了一句,但僅是這短短一句話裡,她都恨不得用其中三分之二的字句來誇獎星星。
“……怪我以前太粗心了。”周向陽沒想到養孩子還有這麼多講究,什麼疫苗,什麼早教課,他光是養活自己和星星就已經費盡全力了,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精力,也沒有多餘的金錢支撐他對星星做得面面俱到。
聞言,張雅玉笑著搖搖頭,溫和贊嘆道:“小陽,你把星星養得很好,沒有任何人能夠責怪你,因為我們都清楚,你已經盡自己所能了。”
她暖融融的目光溫煦地落在睡成一小團的星星身上,緩緩寬慰面前的年輕人:“正相反,是我們該覺得愧疚才是,如果不是你,或許將來發現養得不是自己孩子的時候,就算我半截身體都入了土,也會心有牽掛,死不瞑目。”
周向陽為她話語中深藏的情感而驚愕,被心聲吵醒的星星卻慢吞吞打了個哈欠,小手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從軟乎乎的小窩裡探出頭來。
“爸爸,抱~”小朋友一邊習慣性地張開小手,一邊困到哈欠連天,眼角掛著打哈欠後的生理性眼淚,整隻崽看起來都呆呆懵懵的,像是還身在夢裡。
周向陽將困迷糊了的小家夥抱到懷裡,明明只是兩天時間沒見,抱著懷裡這小小軟軟的一團,他卻恍惚感覺自己空蕩荒蕪的生命重新被填滿。
而星星一到爸爸懷裡,原本還強撐著想要醒過來的思維立馬被睏意席捲,又在爸爸臂彎裡縮成一小團,閉著眼睛睡得格外安穩。
張雅玉看著這一幕,心裡到底是有點遺憾的。
他們作為星星的親人,終究是錯過遲到了整整三年的時間。
所以也只能羨慕星星在周向陽懷裡時安穩不設防的依賴。
她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轉而說起關於周向陽的一些安排。
“你的情況雖然特殊,但你許夢姐已經給你找了專業老師進行培訓,你跟著好好學,等過段時間,玉陵會把原本屬於另一個孩子的那部分股份和分紅都轉移到你名下,到時候你上手起來也會容易一些。”
“至於星星的那部分,我們整個程家名下所有的資産以後都會是他的,所以你既然想要上進,想要成長成星星的依靠,那你就要比以前更努力,機會擺在你的面前,不會溜走,你有足夠的時間學會伸手抓住它。”
這些話,無論是許夢還是程玉陵來對周向陽說,都不太合適,但張雅玉作為兩家裡唯一的長輩,她能說,她說的話周向陽也一定能夠字字句句都聽到心裡去。
周向陽也的確聽進去並深深記在心裡了,他在抱著星星從程家走出來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這棟代表著富貴圈層的別墅,胸膛起伏,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一步登天,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