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不是毫無反抗能力的小貓,星星也沒有飛機耳,所以他只是乖乖坐著,靠想象向日葵爸爸和胡叔叔來給自己增加一點點的勇氣。
面對新世界和陌生人類的勇氣。
小朋友是不明白劇情和命運的可怕性的,他只認為把身邊的麻煩送回家就可以萬事大吉了。
只要把程祈安送回家,讓程祈安的家人把到付的車費結算了,星星就可以繼續回去陪著向日葵爸爸一起生活長大。
沒有星星在夜晚守護向日葵爸爸,他很有可能會被壞蛋偷走的。
“哥哥……”程祈安又湊近了他一些,眼淚巴巴地小聲問:“你真的送我回家嗎?”
他有點不敢相信,又或者是說,他還是不明白這個龐大可怕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陌生的地方?為什麼自己想不起來更多的記憶?為什麼連家人的記憶都變得磕磕巴巴一點都真實親切?
重生者的記憶完全碾壓幼崽稚嫩的經歷,再加上重生者心心念念隨時都在思考該怎麼活得更好,滿心算計鑽研,就連和家人的相處都變得扭曲奇怪。
現在這些但凡和重生相關的記憶都被抹消後,留下的記憶就像是剛發芽出來的嫩綠新葉,卻被蟲子啃噬得只剩細弱殘缺的葉脈,那些剩餘的脈絡和一點點的嫩綠根本組成不了一片完整的葉子。
程祈安下意識不安,下意識恐懼和家人見面,更是下意識地依賴不會再打疼他還送他回家的星星。
他眼中的脆弱和不安就像蓄滿眼眶的淚珠一樣晶瑩明顯。
星星卻默默挪動屁股坐遠了一點點,提高了心裡的防備。
這個表情,這個動作……讓星星升起了些不太好的預感,他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選擇拉開距離。
可狹小的車內能有多遠的距離呢?
這段路程也漫長得像是永遠都走不遠。
直到程祈安哭累了,歪著身體趴在他身上睡得流口水,星星嫌棄得眉心皺成小老頭也沒能躲開,這段到程家的路終於抵達了終點站。
星星板著臉搖醒流口水的小孩。
忍著對自己衣服被口水打濕的嫌棄,星星坐在車裡,讓程祈安下去喊人來給錢。
幼崽快遞郵寄到家,監護人該出了簽收並付款了。
看著程祈安往門口走的小小身影,星星鼓著臉,不高興地生自己的悶氣。
剛才還說公平,現在卻覺得自己虧大了。
還不如把那個成年人的記憶留著。
至少不會把自己的衣服沾上髒兮兮的口水,回家了還要辛苦向日葵爸爸洗,星星和向日葵爸爸很窮的,本來就沒有多少可以體面穿出去的衣服,現在又弄髒了一件,他真的很想讓流口水的程祈安賠錢!
“我睡覺都不流口水。”小朋友悶悶地說了一句。
球球心疼得不行,一個勁哄他:“沒關系的星星,衣服只是髒了,洗洗……”
算了,有點哄不下去,在末日裡,後來的星星重來沒有穿過重複清洗的衣服。
胡興哲真的把星星照顧得很好很好,好到現在明明只是被口水髒了衣袖,球球都覺得自家崽崽受了天大的委屈。
“崽,找他家賠錢!!”球球心疼之下,一改剛才的態度,強硬又不講理地說:“必須賠,按理來說,他們不光要給車費賠衣服錢,還該給你和向日葵爸爸賠付撫養費等等各種費用!”
可惜兩小隻都很清楚這只是一時氣話,星星不想和程家扯上關系,就不可能真的讓程家賠錢。
好嘛,這樣一算,又是一筆虧本的交易。
球球無力地繞著星星飛了一圈,然後蹲在小朋友的腦袋上嘆氣。
“都怪那個程祈安。”
它說的是被星星殺死的那個程祈安。
可人家都沒了,附著的執念怨恨全都隨著記憶一起從程祈安的腦袋裡,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它現在想罵人都找不到目標。
更氣了。
與此同時,3歲的笨蛋程祈安也已經帶著人從門口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