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文點點頭。
兩人一唱一和,梁文平的臉色已經白得不能看了。
梁建英道:“這要是沒提取出文平的指紋又怎麼說?”
這個反問倒讓人措手不及,眾人都愣了一下,張婉如反應倒是快,她道:“要是真沒有梁文平的指紋,那我就認了是我給李長庚寫的信,這口紅也是我給他的,到時候肖家要怎麼懲罰我我都認!”
肖秉文知道這丫頭刺兒,骨頭硬,但沒想到她這麼硬,聽到這話他面色沉了沉,但她話都出口了,肖秉文也不好說什麼。
不過這話確實也夠硬氣,將在場所有人都堵得啞口無言,這事兒其實張婉如本可以全身而退的,畢竟那筆記確實有問題。她只要不承認,她說不是她寫的就不是她寫的,再加上掉口紅的事情肖秉文是知道的,這點上肖秉文肯定是信她的。
但張婉如要的不是肖秉文的信,要的是堵上所有人的嘴,她不希望因為她一個人讓肖家人受到別人的指點,所以她就是認定了梁文平,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話都說成這樣了,那別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旁觀人當然不清楚事情究竟是什麼樣的。只有作為真正的當事人才知道事情的經過,誰是主謀人,自然誰心虛誰害怕。
李長庚先被打發走了,本來他今日來是有十足的底氣的,但經過這一陣兒他也摸不準了,再加上有個刑警在這裡他也不敢鬧,出門前目光複雜看了張婉如一眼,最後還是乖乖先離開了。
梁建英出來時氣得臉都綠了,“這死丫頭自己做事不幹淨就算了,怎麼還敢把髒水隨便往別人身上潑?你也是倒黴,她咋就認準了你這個倒黴蛋了呢!這要是他們做手腳栽贓你怎麼辦?”
梁建英說完沒人搭理她,她側頭看了侄子一眼,卻見他一張臉難看得嚇人,渾身還在發著抖,她叫了他一聲他也沒聽到,提高了聲音叫他,他才像驚弓之鳥一樣一臉驚恐看向他。
“你這是什麼表情?你怎麼回事啊文平?”
梁文平雙腿都在打顫,緩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說出話來,一出口就帶著哭腔。
“怎麼辦?姑姑這下該怎麼辦啊?”
梁建英幾乎一下就品過味兒來,她嚇得後退一步,瞪大了眼睛盯著他,也是緩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別告訴我,這事兒真是你做的?”
梁文平這會兒已經什麼都顧不上,只一個勁說道:“怎麼辦?這下該怎麼辦?我不想去坐牢,我不想去坐牢啊姑姑,我還要考公務員呢!我要是去坐牢了我一輩子都完了。”
梁建英方才在堂屋受的火氣未平,聽到這話簡直要被氣炸,“你,你……你怎麼幹出這種蠢事啊你!”虧她今天還在哪兒看熱鬧不嫌事大呢,這下倒好,火燒到自己身上了。
梁建英回到孃家,立刻把梁家人召集起來商量這事兒,一眾人聽到這事兒也被嚇到了。沒想到平日裡看著膽小的梁文平居然能幹出這事兒,現在要怪他也來不及,得思索著接下來怎麼辦才行。
梁建英道:“現在真有提取指紋的技術嗎?”
梁文鳳是家裡學歷最高的,平日裡說話也最有權威,她道:“指紋鑒定技術早就用在刑偵調查上了,而且現在技術很成熟,只要手觸控過的,哪怕過了幾年也能提取出來。”
聽到這話一屋子人都憂心忡忡起來,梁文平的媽媽開始哭,“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梁文鳳覺得她哭得煩,說道:“現在哭有什麼用?”
梁建英問道:“文鳳,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梁文鳳學歷高,上過大學的,見識肯定比一屋子人多,有時候家裡事情拿不準也都會找她問意見。
梁文鳳想了想說道:“現在唯一能解救文平的辦法就是希望肖秉文能念在肖家和梁家的一點交情上。”她說完瞪了梁文平一眼說道:“你抽個時間,好好去肖秉文和張婉如面前認個錯,哪怕下跪磕頭,認到他們不追究為止,這是唯一能救你的辦法。”
聽到這話一屋子人都有些為難,尤其是梁文平,“給肖秉文下跪就算了,還要給張婉如?”
“你要不願意,肖秉文真要立案走司法程式,你坐幾年牢是免不了的。怎麼,你自己幹的蠢事,你自己不去彌補,還想著全家人幫你擦屁股?讓全家人陪你下跪?”
“我這麼做還不是因為你,還不是想為你出一口氣?”
“我用得著你為我出氣,再說你這氣出哪兒了?現在不僅你要面臨坐牢,全家也會因為你丟光臉面!”
“好了別吵了。”梁建英及時制止,她道:“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梁文鳳又道:“而且你最好盡快去做,去下跪磕頭道歉,甚至這樣都不一定能管用。說不準還真像我說的,我們一屋子都人都要跪在肖家面前,讓他們念在曾經的一點交情上放了你一馬,給你擦屁股。這件事最好是在指紋查出來立案之前就去辦,不然一旦立案,進了司法程式,想再撤案就不容易了。”
張婉如回到小院後先給小戎剪了下指甲,她將小戎抱在懷中,握著他的小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給他剪,動作溫柔又仔細,小戎也乖乖的,一動不動很配合。
“小戎今天好勇敢,媽媽很感動。”想著小戎今日的表現張婉如很欣慰,“不過呢,雖然勇敢值得贊賞,但是以後小戎在做事之前要先保護好自己,在勇敢之前要先確定自己是安全的,好嗎?”
小戎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那些欺負過你的人我會記著的,等我長大,我就把他們都殺了。”
張婉如面上欣慰的笑意瞬間收住,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握著小戎的肩膀讓他正對著她。
小孩白嫩的臉上一雙眼珠子又黑又亮,他面色也很平靜,這句話並不是刻意說出,也不像是氣憤之言,仿若只是說出他心裡的想法。
張婉如卻早已驚出了一身冷汗,她正了正面色說道:“小戎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
“那些欺負你的都是壞人,壞人都應該殺了。”
“不要這樣想。”張婉如立刻說道,“壞人也不是全都該死的,更何況媽媽跟別人的矛盾媽媽會解決好。我們每個人都要心懷善意,這世間有太多美好了,只有心懷善意才能享受這些美好。不管是媽媽還是小戎還是爸爸,殺人會讓自己身上沾上罪惡,為了壞人讓自己變得不美好,這樣不值得。懲罰壞人的方式有很多,但不要用這種讓自己沾上罪惡的方式,小戎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