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將這些經歷說給別人聽。
“他媽的,人生就是這麼操蛋——”
她坐在身側,安靜地聆聽,宋浩然在她的記憶中永遠是班上那個愛裝酷、吊兒郎當喜歡跟老師唱反調的少年。
“你還記得上高中時,你是班裡唯一一個用水果四手機的人那時候班上的同學都圍著你轉。”
他苦笑一聲。
“是啊,以前的我總是覺得身邊的朋友很多,但真到身無分文時才發現原來自始至終一直是一個人,有些人只是想跟你的錢打交道罷了——”
姜然雙手撐在長椅上,仰頭看著頭頂湛藍的天空。“不,我相信,不管你是貧窮還是富有,四班的大部分同學都將你當作宋浩然來看待,難道沒錢的宋浩然就不是宋浩然了嗎?”
“姜然,你還是這麼單純善良……其實,這次我這次約你出來,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什麼?”
他沉默了幾秒,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幾分內疚,像是為很久之前做的錯事懺悔。
“對不起……”
“為什麼要突然道歉?”姜然皺眉,突如其來的道歉,她無法承受。
“其實……高二時,我和魏凜風都是校隊的,有天訓練結束時,我看到了他給你寫的信……不,準確地來說是封情書,我當時開玩笑著說幫他把信送給你……”
她愣了愣。
信?
“我當時坦然地答應了他,但是那封信並沒有送到你的手中,出於一些私心,我還給了魏凜風,並告訴他,你……不收他的情書……”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然後呢……”
“我想著魏凜風會相信、會退縮,誰知他很快就知道是我在騙他,我們倆因此還打了一架。”
“我對這些,一無所知。”
“對不起,我知道我說這些可能有點晚,但是你們最後還是走在一起,我想這可能就是命運的捉弄。”
“所以,姜然,我知道魏凜風是什麼樣的人,他想要做的事,看上的東西,絕對不會放棄,所以他和楚露沒有別的關系。”
說到這,姜然終於明白他想要說些什麼了,可惜真相來得太晚,她早已知道了一切。
“謝謝你,這些其實我都知道,對於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們之間的錯過,可能在命運中已暗自註定。
宋浩然即便聽到姜然的這些話,他依舊無法釋然,其實當初但凡他對自己有點自信,都不會阻止魏凜風追求姜然,只是知道自己跟他相比沒有任何勝算,所以仗著自己和姜然一個班想耍些小聰明。
“魏凜風這家夥真是……”
太逞強了。
一陣江風吹過,姜然被忽然襲來的寒意,不自覺地攏了攏身上的外套。
“天冷了早點回去吧——”
宋浩然喉結滾動,那句話始終沒能說出口。
正說著,她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人所吸引。
一位六十來歲的奶奶正和一名帶著孩子的家長正爭論著。
那老奶奶看著六七十歲,身形佝僂,頭發蒼白,戴著一個脫線起球的毛線帽,身上的穿著打扮與周遭格格不入,裡三層外三層棉衣,但沒有一件衣服看起來暖和。
她面部飽經滄桑,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手裡提著一個破破爛爛的蛇皮袋,裡面裝著從垃圾桶裡翻來的廢棄塑膠瓶。
“老人家,我知道你窮,但是人窮志不窮,你不能把我們放在地上還沒喝完的礦泉水瓶拿走賣錢吧?”女人不依不饒,語氣尖酸刻薄。
老奶奶說話不怎麼利索帶著濃重的口音,手裡還著急比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