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使看著江眠手上的行李,開口道:“江姑娘準備出宮了?”
江眠點頭道:“這幾日叨擾院使了。太後娘娘的症狀基本緩解了,我準備回去了。”
張院使忙道:“怎敢怎敢。姑娘哪裡是叨擾我們,簡直是幫了太醫院的大忙了。說是太醫院的恩人都不為過。”
若不是江眠這次為太醫院解圍,太後娘娘症狀愈演愈烈,且不說病情會發展成什麼架勢,太醫院絕對免不了受一番不小的責罰。
哪能像現在這樣,不但風平浪靜地什麼責罰都不曾有過,反而還因為江眠連帶著得了一些賞賜。
張院使現在對於江眠是感激涕零,心服口服。
得知王醫正曾經和江眠有過齟齬後,這幾日幹脆沒允許王醫正在江眠面前出現過。
江眠自然是自謙了一番,然後她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開了口道:“院使。蘇姑娘確實是天賦異稟,院使當真沒有考慮過給她個機會學醫嗎?”
她本不願意多管閑事。
只是實在憐惜蘇靈月,最終還是開了口。
張院使看向一旁對自己瞪眼睛的蘇靈月,長嘆了一口氣惋惜道:“小月確實是很有天賦,只是可惜投胎成了女兒身啊。”
“她若是男子,我一定傾我所能培養他。可她既為女子,學了這麼多反而是害了她。”
這個時代根深蒂固的思想江眠無能為力,別人的家事江眠自然也不願置喙。
只是她想了想,還是嘗試從他們的思想角度出發,勸說道:“其實即便是嫁人生子了,若有一門手藝傍身總是不錯的。再者說,蘇姑娘若是習得一些醫術,將來丈夫孩子若是有個頭痛腦熱,不是都可以幫得上忙。”
張院使手撫白須,只是嘆氣。
江眠看了眼蘇靈月,道:“我知道院使的顧慮,拜師一事自然只是玩笑話。但我出了宮以後會在京城西北坊的四診堂坐堂看診,蘇姑娘若是偶爾想要來找我玩的話,可以在那裡找到我。”
蘇靈月大喜過望,點頭道:“那可說定了!我一定會去的!”
江眠笑了笑,和張院使互相見了禮後,轉身要出太醫院。
而張院使亦步亦趨地把她幾乎送到了宮門口,臨出門的時候又再次對她道謝,可見對江眠是真的感激。
蘇靈月也一直跟到宮門口,目送江眠走遠後,才和外公一起回去。
江眠回到端王府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了。
她路過議事廳的時候,發現燭火還亮著。
不過她無意打擾,徑自路過議事廳,拐彎走回自己的小院兒。
卻突然聽到身後“噠”地一聲門被推開的聲音。
“阿眠?”
江眠回身,看見元璟站在身後,一隻手還維持著推開門的姿勢。
屋裡面的燭火從他身後照亮,一道長長地影子從他的腳下延伸出來,幾乎到了江眠的腳下。
江眠的視線從他的影子上一瞟而過,“你還沒休息?”
元璟笑道:“我在處理公務。”
江眠挑眉疑惑道:“你的公務呢?”
元璟沖著屋內比劃了一下:“都在裡面呢,我帶回來處理。”
他記得江眠說過要在宮裡待三日就回來,今日正好是第三日。
所以他日暮時分就趕回了王府,把所有待批示的公文搬回來,等在她回到她的小院的必經之路旁的議事廳。
江眠沒有多想,只以為元璟在府衙批示公文批膩了,要換個地兒繼續。
她沖元璟擺了擺手,囑咐了一句,“早些休息”就回自己的小院兒了。
元璟看著她的背影拐過彎後消失在牆角,才走回去繼續挑燈批示公文。
一燈如豆,把一個黑影孤零零地投射在議事廳空曠大廳的牆壁上,過了午夜才熄滅。